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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醫生。”
她笑笑沒說話。
這時候白朮牽著孩子的手,從走廊盡頭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媽媽蹲下去,張開雙臂,“寶貝我們回家了。”
小男孩卻沒有鬆開白朮的手跑過去,而是怔怔的看著肖硯。
“你知道她嗎?她是你的醫生,醫生就是治好你的病的人。”儘管白朮知道他無法理解他的話語,但是他仍然彎下腰,耐心的跟他解釋道。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鬆開白朮的手,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他走到肖硯前面,把她裹著紗布的手掌拉了一下。
肖硯轉頭有些驚訝,而小男孩看著她,不由分說的往她手裡塞了那個小熊掛飾。
“這是要給我的嗎?”
他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轉過身,跌跌撞撞的往媽媽懷裡撞去,再也不看他們,而這對年輕的父母此刻都看著肖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肖醫生,謝謝你。”
她嘴唇微動,面色不動,依舊是那副理智森然的模樣,終究說出四個字,“謝謝你們。”
雖然她完全跟醫學浪漫主義劃清界限,但是有那麼一兩秒,她也會覺得心懷希望有些妙不可言。
也許白極光,能站起來,也許她也能夠等到她的希波克拉底。
第59章
普外因為惹上了官司,一條人命,醫院要賠25萬。
患者直腸癌,手術之後出血,二次手術,這次手術之後想不開跳河溺亡了,法院判決被告對原告的損失承擔20%的賠償責任,就是25萬。
大家都很義憤填膺,“醫院就應該像精神病院或監獄那樣鐵門常鎖,不然什麼事情都要被賴上,普外真是躺著中槍。”
白朮聽了之後很淡定,“賠是肯定要賠的,不賠不是可能的。”
大夥奇怪,“為什麼?”
白朮說,“律師,鄭平,打醫院官司沒有不贏的,沒有醫院不賠的,怕了,看到他真的怕了,老江的腿都要抖。”
全科室人都異口同聲,“這麼厲害?”
“那當然咯,厲害死了呢。”他抬起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鄭雅潔,然後警告他們,“你們都謹慎點,一切按照規章制度辦事,不然,呵呵。”
他話沒說全,點到為止。
其實白朮想說的是,不然,你們就老老實實賠錢,不然你們就捲鋪蓋回家當米蟲,要不然你們就跟那位鄭平律師那樣牛逼,原來是個醫生,被患者家屬告了,然後辭職,當律師,專門打醫患官司,無往不利,戰無不勝。
曾經的醫生可是最了解醫院的操作和細枝末節,只要他一刀下去,痛點可是一個準那。
昔日的同事,轉頭拿著刀對著自己,這種感覺真是酸爽啊。
中午吃飯的時候似乎大家都在討論這個事情。
“每個醫院都逃不過緊張的醫患關係啊。”徐一然感慨。
白朮糾正道,“是每個醫院都逃不過賠錢吧,能用錢來償命已經是最輕的了吧,所謂能用錢擺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情,不過人都死了,錢也只能說是對家屬的心理慰藉了。”
徐一然托著下巴,“真想知道鄭平打官司時候,都在想什麼啊。”
“想這個官司結束之後能到手多少錢。”
“喂,你說他就沒有一點不舍和愧疚嗎?昔日的戰友變成要對付的敵人,這種事情大概只有在中二少年漫畫上面看到吧?”
白朮笑了,“當年鄭平工資三千,當了律師之後月入少說三萬,你說他有什麼有不舍和愧疚?對三千塊錢的月薪念念不忘嗎?”
“臥槽?當律師賺那麼多?我不幹了啊!我也要去當律師!”
“你省省吧,人家鄭平是真學神呢。”
對面桌坐的就是普外的兩個醫生,交談聲不大,但是字句都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
“鄭平是基礎醫學院鄭主任的弟弟吧?”
“那不就是麻醉那個誰的叔叔?”
“鄭雅潔吧。”
“對對對,小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的,不過長得再好看院裡面也沒人敢追她吧,有這樣一個定時炸彈的叔叔,保不齊啥時候就被綁架上了道德天平上面了。”
“哈哈,說的有人追過她一樣。”
“真的有,腫瘤有個男生追過,他們主任直接來一句‘你是趕著上去被捅刀的吧?’,涼了。”
“我還以為鄭雅潔還能當個保護傘呢。”
“那是你太不了解鄭平了,我敢說要是鄭雅潔被告了,該賠賠,一分錢不少的。”
徐一然雖然跟鄭雅潔沒什麼太多交集,但是畢竟小姑娘在急診ICU做課題幫忙,技術好,人也勤快,挺討喜的,不知不覺他也覺得鄭雅潔是自己人了。
他那股無名業火從肝燒到臉上,擰著眉頭扭頭就準備吼人,白朮眼疾手快的把他筷子夾住了。
“臥槽,有什麼話好好說,把你口水拿開。”
“好好吃飯,不要回頭,不要辜負食堂大廚的一番心意。”
“臥槽你就讓這群人這麼八卦鄭姑娘啊?”
白朮聳肩,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嘴長在他們臉上,我又不能讓他們嘴長在肚子上,然後用衣服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