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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粹野性的自然,和冰冷寶石堆砌的點綴,都好看。

  舞廳頂端閃耀的水晶吊燈忽然熄滅了,一束聚光燈打在蛋糕車緩緩推行的道路上。

  掌聲由低至高如潮水拍岸響起,空氣中各種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太宰治又退了一步。

  他想掀開窗簾躲去陽台,又想到現在才將將黃昏時刻,掀開窗簾灑入的夕陽遠比人造的聚光燈更加奪目,全場的視線都會從長野小姐的蛋糕挪到太宰治身上。

  倒也不至於在人家生日得罪人太狠,太宰治捏了捏眉心,後悔自己選擇了白西裝。

  穿黑色那件好歹能用血腥味遮一遮香粉的味道。天下香水萬般多,怎麼就沒人用白桃混雜凌冽冰雪的氣味,再加一點點血腥調味。

  太宰治思索用屏氣自鯊的可能性。

  十幾秒後,他放棄似的吸了口空氣,選擇改為用香水窒息的自鯊方式。

  輕微的笑聲從太宰治背後傳來。

  「為了工作一直苦苦忍耐的太宰……真可愛啊。」聲音的主人還在笑,冰冷清甜的香氣縈繞在太宰治周圍,驅散了讓他不適的甜膩味道。

  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在不合適的時間、不合適的地點。

  太宰治試著用自己的情報網去找過山吹律理。她日日送來的花插在辦公桌上的透明花瓶里,不同花色的貓咪穿行在橫濱的大街小巷,送來的咖啡和外賣中有時候會多出一包橘子糖,有時候是幾顆洗乾淨的藍莓,也可能是圖案幼稚的粉紅小熊貼紙。

  她留下的痕跡無處不在,偏偏找到本尊難如登天。

  「上次還露了一隻手和我打招呼。」太宰治的眼睛看著前方灑下的聚光燈,並不回頭,「這次連背影都不給看嗎?」

  「生氣了?港口Mafia的幹部大人。」山吹律理似乎不急著走,挨在太宰治背上和他說話,「貴組織給我下了好厲害的通緝令,我不躲著點,未免太不給你們面子。」

  「是嗎?」太宰治語氣平平,「還有一分鐘燈就要亮,首領小姐是不是該離開了?」

  「確實。」山吹律理悠悠地說,「生日是值得開心的日子,我可不能讓今天的壽星經歷我的慘劇。」

  刻意選在山吹律理生日當天搞事的太宰治:「……」

  好像被譴責了(小兔宰治瑟縮)。

  「因為和首領小姐的關係,最近森先生老是用看叛徒的眼神看我。如果被在這裡的下屬發現你特意來找我,我跳進鶴見川也洗刷不了清白。」

  太宰治輕柔地催促:「該走了,律理醬。」

  「我給你念過莎士比亞的詩。」山吹律理卻說,「你喜歡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嗎?」

  「世仇家族相愛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迫於不被雙方家長祝福的愛情,躲在陽台秘密幽會。」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羅曼蒂克的悲劇。」山吹律理抓住太宰治的手腕,「但我不做悲劇的主人公。」

  「我一直認為,我們之間的事情,愛情或者謊言,都與立場無關,只關乎我們兩個人。」

  「但既然你這麼在意……」

  一分鐘過了,長野小姐拿起餐刀切下蛋糕的第一刀,巨大的水晶吊燈重新亮起閃耀的光澤,悠揚的小提琴聲再度流淌在舞廳中。

  恢復視野的港口Mafia成員下意識看向太宰先生的位置尋求下一步任務的提示,萬眾矚目下的長野小姐不死心地捧著第一塊蛋糕快步向太宰治走來,一雙又一雙眼睛聚焦在他所在的角落。

  「刷!」窗簾忽然被人拉開了。

  夕陽欲墜,橘紅色的暖光從窗戶被打開的陽台外照射室內,餘暉籠罩站在窗邊的纖細身影。

  白色紗裙遮住腳踝的黑髮少女拎起裙擺,玫瑰色的髮帶如微醺的紅酒暈開色彩,她無名指戴著戒指的手握在一身白色西裝的英俊青年手腕上。

  「——我們私奔吧。」

  山吹律理的聲音清晰迴蕩在太宰治周圍,傳入舞廳每位賓客的耳朵里。

  超越言語描述的美麗在夕陽下如火焰照耀,碎金點綴她背後盛大燦爛的風景。

  山吹律理望著太宰治,用暗金色的貓瞳問他:你跟不跟我走?

  太宰治從此知道,他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隨波逐流的十八年在黃昏恢弘的鐘聲中宣告終結,他的命運再也不屬於他一個人。

  陌生的風景,陌生的情感,陌生的色彩,呼嘯於天地間的風與絢燦的火燒雲鋪開通往自由的路,他只需要走向她。

  橘紅餘暉的黃昏時分,港口Mafia五大幹部之一,太宰治,宣告叛逃。

  ……

  要到打烊的時間了。花店老闆娘彎腰收起擺在店外吸引客人的花束桶,靠在門邊一搖一搖地扇扇子。

  「還有最後一位客人的預訂。」她在清涼的微風中悠哉悠哉地眯起眼,「打樣回家喝點小酒。」

  道路的盡頭出現兩道夕陽下交疊的影子,穿白色紗裙的少女與穿白色西裝的青年牽著手走來,火燒般的雲彩融化在他們身後的背景板。

  老闆娘搖扇子的動作不知不覺停住了。

  她記得他們。

  容貌俊美的青年曾在她的花店裡定了許多山吹花。那時六月已經過了,為了拿到花期過後新鮮的山吹花,她費了好大的力氣,當然,客人付下的錢款也大大超過她耗費的精力。

  黑髮金眸的少女正是她打烊前在等的客人。特殊的瞳色與過人的美貌讓老闆娘記得牢牢的,她訂了一捧純白的繡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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