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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我爹不是讓我來歷練的,我爹是讓我來打贏他的。

  他,大魏的三皇子,當世的戰神,騎著馬,正面衝進敵方軍營就能建功立業的狠人。

  這不叫歷練,這叫逐出家門…

  那之後,隨著我在李錦身旁的時間越來越久,隨著戰事漸漸向著有利的方向發展。

  我也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我爹送我到這來,真正的用意。

  以前在家,瞧著後院子滿滿都是鴿子,每日來來回回,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可在邊關越久,越是能瞧見每月初一和十五,準時飛到的信鴿。

  那些鴿子我認識,是我親手餵養過的,吃過我手心裡的糧食的,我爹的鴿子。

  我爹那句「一籠鴿子知天下,千軍萬馬都不怕」,隨著每天日升日落,我終於明白了當中的含義。

  越是明白,就越覺得江湖更帥。

  那年夏季,發生了一件大事,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

  朝堂爭鬥,權謀詭變層出不窮,從來沒有過任何不好傳言的太子李牧,突然就成了亂臣賊子。

  而當時正好匈奴來犯,正是兩軍對峙,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

  李錦進退兩難。

  很多年,我沒招過家裡的鴿子了,只有那一次,我寫了一封探詢的密信,傳回了京城。

  收到的,卻是岑家滅門,李牧下獄的消息。

  我不敢怠慢,在百八里加急到達之前,先一步告訴了李錦。

  他怔了片刻,想也沒想,扯過一件黑色的斗篷,將指揮的權利交給了我與周正之後,連夜往京城趕回去。

  那次,匈奴格外奇怪,不戰,只叫囂。

  我們僵持了半個月,到李錦回來的時候,匈奴就好像也得到了什麼密令一樣,退兵了。

  從京城回來的他,仿佛受了重創一般,一個人坐在屋裡,看著面前的棋盤,一坐就是一整日,一動不動。

  水米不進,好似丟了魂。

  那之後,卻突然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燃起了前所未有的鬥志。

  縱然匈奴退兵,他卻直接帶兵追擊,將整個匈奴的精銳打的七零八落。

  那之後,向南楚求援的匈奴怎麼也想不到,借著這個由頭,黑旗軍直接將南楚滅國。

  再之後,邊境安寧,無人敢犯。

  他卻將我們喚了過去,淡淡的說:「本王要回京,你們若是不願跟隨,留下來就好,不必強求。」

  我愣了一下:「王爺,咱們黑旗軍,無召不得回京啊!」

  卻見他淺淺笑起,點了下頭:「交還兵權除外。」

  我沒跟他一起走,但我辭了軍中要職,回家去了。

  那時候,我想不明白。

  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走這麼一步,說好的建功立業,衣錦還鄉呢?

  不明白他在怕什麼,他明明有那麼強大的實力,強大到連我都打從心底欽佩,卻為什麼不敢正面提出自己的抗議?

  朝堂太亂,裹挾其中,太累。

  我要去江湖,還是江湖好,遠離紛爭,純靠實力說話。

  「去吧!」

  說真的,這話從我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沒了欣喜的感覺,只覺得話里有詐。

  他卻搖了搖頭:「朝堂鬧成這樣,你就是繼承了整個鷹犬,也沒個效力的人,不如出去闖蕩一下。」

  「你就沒個要求?」我仍然不太相信。

  但我問出來之後,我就後悔了。

  眼前,這老了許多,面頰起了皺紋的爹,顯然是一副剛剛才被提點了一下的模樣,斬釘截鐵的回了句:「有!」

  而後,在我捶胸頓足,後悔不該多嘴一問的悲憤里,現場琢磨要提什麼要求。

  「這樣,給你六年。」他說,「你要是到十八歲,仍舊在江湖上成不了什麼景,你就老老實實回來成親。」

  「生男孩生女孩無所謂,生出來,你就解脫了,這鴿子為父就送孫孫了!」

  我盤算了一下,軍中不到兩年,我就功成名就,江湖六年,明顯問題不大。

  便腦袋一熱:「一言為定!」

  按說,我應該從此走向江湖巔峰,實現夢想,鑄造傳說。

  結果,離京那日,已經成了閒散王爺,被扔到六扇門去當門主的李錦,站在城門外,一個人頂著漫天的飛雪,愣愣發呆。

  我一時不忍,下馬將身上的狐裘解下來,籠在他的肩頭上。

  這個男人回眸的一瞬,我從他眼眸里,讀出了深深的迷茫與絕望。

  「白羽,本王需要你。」

  一點鋪墊也沒有,他就這樣直勾勾的說出這句話來。

  可就是這麼神奇,這話如同溫暖的水,流進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我需要你啊。」

  見我怔愣,他又那般溫柔的再說了一遍。

  那模樣,淒悽慘慘,與當時馳騁沙場,笑著從敵軍陣營里三進三出的當世戰神,仿佛換了靈魂。

  我莫名燃起一股火,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我跪在地上,睨著那張面頰,「從此,王爺的願望,就是白羽的願望。」

  但隔天,我在六扇門拿到了暗影的玉佩之後,周正一臉欽佩的望著我。

  「想著你一定不會讓王爺失望,沒想到,你竟然這般忠心耿耿。」

  我一滯。

  他說:「這生死契,眼都不眨一下,直接就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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