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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當中夾雜了無法言說的期許,大概是因為這個念頭太過『震撼人心』,所以沒人主動戳破這層窗戶紙。

  期許,隱約的存在著。

  「黎老師,江教授讓我跟你說一聲,《From Zero》給你發郵件了,讓你儘快回復。」江維德的助手比黎容的年紀還要大,但在紅娑研究院裡,他還是情不自禁的稱呼黎容一聲老師。

  黎容收回望著窗外的目光,抿了一口已經涼掉的甜牛奶,淡笑道:「知道了。」

  他指尖的碎雪被體溫融化,玻璃窗外的小平台上,卻留下了幾處貓爪印樣的痕跡。

  「黎老師,你在這兒看什麼呢?」助手忍不住問道。

  黎容抿去唇上絲絲甜意,將冰涼的指尖縮進袖子裡,雲淡風輕道:「風暴。」

  助理愣了一下,隨後憨厚的笑笑:「確實,紅娑研究院這地理位置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冬天就是個大風口,一出門能把人吹跑。」

  黎容但笑不語。

  就在這個晴朗的冬日清晨,日光明亮且溫和,光線散落在地上,與皚皚白雪緊密相連,織成閃閃發光的金網。

  姜箏穿著一身薑黃色的冬裙,披著雪白毛絨的披肩,踩著黑色鑲鑽的細高跟鞋,拎著一沓厚厚的檔案袋,面無表情的走進了九區的辦公大樓。

  仿佛一隻黃色的鸝鳥飛入幽深的森林,看起來人畜無害,卻能隨時掀起一場失控的風暴。

  一個星期後——

  九區官網突然發布一則任免通知,免除韓江鬼眼組組長的職位,任命岑崤為新一任鬼眼組組長。

  第185章

  九區一貫是』上治下,下克上『的制度,任免消息一放出來,就說明木已成舟,韓江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而岑崤就是揭穿錯誤的人。

  當然,並不是所有揭穿錯誤的人都有取而代之的資格,只不過,他恰巧是岑崤罷了。

  即便一切都符合流程,九區眾人對於這個決定還是唏噓不已。

  這麼多年,鬼眼組第一次迎來如此年輕的組長。

  但這個結果似乎也並不荒唐,以岑崤的能力,背景,人脈,的確可以勝任這個角色。

  他甚至都不必重新適應,畢竟他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窗明几淨的組長辦公室,韓江已經將全部的私人物品打包成箱。

  他沒了往日雷厲風行的風采,躬下腰去封箱時,鬢角白髮斑駁,似乎蒼老疲憊了許多。

  日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將整個屋子照的透亮,冰雪的涼寒被持續不斷運作的空調抵擋在外,為室內留下了虛假的安寧。

  這天依舊晴朗,窗外白雪皚皚,空氣乾燥清冽,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韓江望著窗外的景象發怔,這些已經看了幾十年的建築和呆板的街道,以後就和他徹底無關了。

  他從沒想到,以前毫不在意的一切,自己居然記得這麼清楚,好像每根樹枝都能叫出名字。

  他再也無法站在這間辦公室里向外望了。

  失去組長位置的那一刻,韓江也想過掙扎,他腦袋裡閃過好幾個念頭,最出格的,甚至是將岑崤置於死地。

  但當他親眼看到姜箏提交上去的證據,就突然間放下了全部的心思。

  他根本沒有抗爭的餘地,因為證據確鑿,他利用職權,欺負壓迫了一個無辜的女學生和一個善良的女管理員,他讓她們承受了十多年的壓力和痛苦,付出了要用一生治癒的代價。

  他的任何抗爭,都是對九區制度的褻瀆,都是對鬼眼組的侮辱。

  取代他的不是岑崤,也會是別人。

  他還是想,能有個儘量體面的結束。

  「捨不得?」

  岑崤倚在門邊,順著韓江的目光向窗口看著,雖然外面並沒有什麼好風光,但看到了亮晶晶的雪花,他的心情還是好了許多。

  「岑崤啊,是我低估你了。」

  韓江站直身子,撐著不太利索的後腰,沉聲感嘆道。

  他低估了岑崤很多事情,比如他沒想到,岑崤能翻出十多年前的舊事,追查到姜箏身上。

  他也沒想到,姜箏的父母甘願違反規定,私自給姜箏做了流產手術,還悄悄保存了胚胎。

  但他最沒有想到的,是岑崤可以為了黎清立事件做到這個地步。

  他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岑崤是同情心泛濫,突然要為十多年前的姜箏和被誣陷的徐唐慧主持正義。

  岑崤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替黎容報仇。

  報九區裝聾作啞,不為黎家發聲正名的仇。

  報韓江夥同劉檀芝,落井下石操縱輿論的仇。

  他提防過岑崤,打壓過岑崤,刻意扶持岑崤的競爭對手,可他失敗了。

  九區的規則就是能者居之,成王敗寇,他本應無話可說,畢竟他當年上位的時候,也並不愛聽前任組長的失敗感言。

  但真到了這一步,他發現,他有太多話憋不住想說,想發泄,他還是變成了他當初厭煩的人。

  「都說黎容投靠了高塔小組,你和黎容鬧掰了,我一直不信,其實你們根本就是在演戲,演給紅娑研究院看,演給你們的敵人看。」

  韓江轉過臉來,目光銳利的盯著岑崤,他的眼神依舊有力,只是平白少了幾分底氣。

  岑崤不承認也不否認,更沒有躲開韓江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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