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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在這裡。」戚洲話音剛落,戚斯年的背後就出現了一個人。

  戚洲只看了一眼,鼻酸變成了淚珠。「你們再也別走了,好不好啊?」

  他最想見的兩個人都在這裡,秦清叔叔還是那麼高,面容冷峻,五官稜角分明,目光堅定,高高大大一堵牆似的,沙漠迷彩服在他身上很好看。

  「你們都去哪兒了啊?你們為什麼不回來看我?我……對了,我有精神體了,我有精神體了,它叫七七,是楊嶼給起的名字……」

  戚洲剛要召喚自己的金雕,忽然一股力量將他拉出夢境,等到這股外力驅散,他睜開眼睛,爸爸和秦清叔叔都沒了,原來真是一場夢。

  「唉……」他嘆氣一聲,轉向那個打擾了自己美夢的人,遲澍。

  遲澍還沒醒,正是他在夢裡抓著什麼,所以現實里抓住了戚洲的手臂。

  戚洲剛要將他的手扒拉下去,遲澍反而抓更緊。

  「別走……」遲澍夢囈。

  「我不走啦,我不走。」戚洲說。

  「尹……不要走……」遲澍的手搭回戚洲肩膀。

  「誰?」戚洲就坡下驢,也想知道遲澍究竟夢見了誰,「哦……我真的不走。」

  「不走……」遲澍在夢裡出汗,「不行,你是哨兵……不要去,有危險。」

  「我不是哨兵啊……」戚洲嘟噥,「可是我不喜歡哨兵,哨兵能和楊嶼綁定,我就不行。」

  兩句對話之後遲澍就沒了動靜,完全沉浸於夢鄉了,戚洲乾脆就著這個姿勢繼續睡,剛要睡著,誰料遲澍的手在自己身上亂摸。

  「好癢……」戚洲躲了躲,他想趕緊回去做夢,說不定又能夢見爸爸和秦清叔叔。

  「你怎麼……」遲澍眉目緊閉,「你好小……」

  這……戚洲就不困了,遲澍這是把自己的身材和誰比了?怎麼能說自己好小呢!

  「我很大。」戚洲咬了咬牙,「哨兵不能說小。」

  說完,他愣住了。

  這句話還是秦清叔叔說的呢,很多次他都這樣和爸爸開玩笑。那時候自己聽不見聲音又看不懂唇語,搞不懂他們說什麼,急得直哭。秦清叔叔親自寫在小本子上告訴他的,字跡遒勁有力,宛如一把鐵刃般的狂草。

  他為什麼要和爸爸這樣說啊?難道爸爸嫌他小了?

  思來想去,戚洲再也沒有睡意,拿來靠枕放於身後,等著通訊器的燈光亮起。

  然而,一天一夜過後,它沒再亮過。

  時間一晃,它像是徹底沉睡了再無動靜。戚洲就一直盯著它看,看著它的燈,看著它的顯示屏,水果和甜食失去了吸引力,味蕾全部在口腔裡面死掉了,沒有一丁點作用。他很渴,喝了不少熱茶,但是越喝越渴,越著急。

  死亡區,無人區,新聯盟火力中心區。

  楊嶼就在那裡。

  又過一天,戚洲確定它暫時不會亮起來之後,從坐了一整天的床邊站了起來。

  床邊這個位置因為坐得太久而微微下陷,等到上方的重力消失,床邊緩慢又慎重地恢復平整,拉成了一條直線。

  戚洲走向衣櫃,自己的那套制服非常好找,在一眾雪白當中唯獨的那一抹漆黑。

  穿襯衫、打領帶、束馬甲,再系好腰帶,腰帶上拴著鞭子,兩條腿依次穿進高筒靴,戚洲將帶有徽章的帽子捏在手裡,在遲澍護衛隊的陪同下去了高塔。

  高塔內部一切如舊。無論是如血的地毯還是嬌嫩的鮮花,每走一步,戚洲便能想像到研究室和手術間裡的一幕幕。新生命製造出來沒有?老生命復活重生了沒有?一代代嚮導和哨兵為此付出了代價,穹頂之下,並沒有安息之地。

  夢總是要醒。

  「你來找我幹什麼,孩子?」齊老先生沒想到戚洲會來,也沒想到,這孩子的眼神能有一天如此平靜。他太像戚斯年了,眼睛如出一轍。

  「我要去sw3區域尋找楊嶼,請您務必同意。」戚洲回答。

  齊凱澤坐在旁邊:「站起來說話吧,總是跪在地上怪難受的。」

  這是一個信號,戚洲起立站好,靴尖調整好角度。

  「我們會派很多人去救他,但是你不行。」老人搖搖頭,「你太寶貴了,我們不能再一次冒險。」

  「況且嚮導和嚮導不能太過親密,當初楊嶼就是這樣闖出去救你。」齊凱澤還不忘舊事重提,抓緊機會捅了楊嶼一刀。自從楊嶼來了,他和父親之間就有了隔閡,儘管只是細微裂縫可是也會影響繼承權。

  戚洲看向老人的頭頂,這裡面的大腦到底在思考什麼呢?他是不是也在籌劃如何保存自己這條生命,是不是已經和趙灰溝通好了,一旦身體出現衰竭就趁著還沒斷氣保存起來?他還打算活多久呢?

  如果趙灰的研究需要幾百年,百年之後這個老人就會再一次復活。到時候,自己肯定已經死了,他會擁有年輕的身體,面前跪著的會是其他的嚮導。

  那個嚮導會不會是陳妙西研究出來的遲澍的孩子?

  「我今天來,並不是以一個嚮導的身份。」戚洲緩慢回答,眼神落於正前,「而是以一個人的身份。」

  老人和齊凱澤同時露出不解。

  「我效忠於高塔,願意為了守護基地的權益出生入死,這是我的家園,我自願粉身碎骨保護它。」戚洲深愛著出生的地方,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可以去的出路,「這是我作為嚮導的守則,但是我首先是一個人。我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決定。自從父親死後,是楊嶼一直陪伴著我,我知道他的動機未必純潔,畢竟他父母都死於我父親的戰役當中,但是這份恩情我必須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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