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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邵差點被氣得突出一口血來。
果然,待王翰林將詩念完,還頗為讚賞地夸道:
“讀書人,當有居安思危的遠識,和心懷天下的氣魄。”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是讀書人的本分。”
“爾等應當多多效仿顧解元之心胸。”
王翰林平時最不喜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可今日收上來的詩,無一不是花里胡哨,溜須拍馬之作。只顧邵這一個,讓王翰林眼前一亮,不止是詩,還有字。
說完,王翰林再一次欣慰地看向顧邵:“顧舉人有年紀尚小,卻有古人遺風,待明年鄉試,定能更進一步。”
顧邵僵硬地乾笑了兩聲。
等他坐下之後,便發覺旁邊的吳澈氣得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了。
吳澈:虛偽!
顧邵:“……”
他好像,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坑。但是,這次也不能怪他,他哪裡能想到這位王翰林的品位這樣奇特。
鹿鳴宴之後,眾位舉子對這位顧解元有了更深入的印象。
長得好、詩文好,為人謙遜,聽說明年還要考會試,這話是從王翰林嘴裡透露出來的,想來不會是假的。
所以離開的時候,便有不少人過來提前恭賀。
總不會有人嫌好話太多。
顧邵一邊應付,一邊在心中哀嚎,完了,這下子真的沒有退路了!
第32章 啟程回家
園子裡,趙府尹和王翰林都還沒有走。
趙府尹見王翰林瞧著那顧解元離開的方向,好笑道:“看樣子,稚圭似乎很中意那位顧解元。”
“談不上中意,只是有些欣賞罷了。”他同那顧邵,也算是有緣了。這次觀望,也知道對方不僅學問好,還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如此學生,實在很難叫人不注意。
“怎麼,朝廷里的那些人又入不得你的眼了?”
提到這個,王翰林無甚表情:“尸位素餐之輩而已。”
“你可真是,什麼都敢說,也不怕被旁人聽見。”
“聽見又如何?”
趙府尹自知說不過這位執拗的好友,當即轉移了話題:“我瞧那位顧解元是打定主意要去京城趕考的,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他在會試中名次如何了。”
“盡人事,聽天命。這些必須得由他自己操心。”儘管王翰林這樣說,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多添了一句,“你多盯著點,莫讓他出什麼意外。”
趙府尹搖了搖頭,卻又笑著應下了。
這王稚圭,還真是……都沒有見過幾次面,就這麼護上了。
還有那位顧解元,還真是運氣極好,這麼就入了王稚圭的眼,叫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
秦先生過來接顧邵的時候,便看到自家弟子身邊圍著許多人。
這也並不奇怪,畢竟顧邵如今是解元公,想要與他相交的自然大有人在。
秦先生走了過去,喚了他一聲。
顧邵見是他先生,忙與眾人道了一聲歉,趕緊走去秦先生身邊了。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呆了,這亂七八糟的事兒也太多了吧。
秦先生見他走得急,本來想要多問幾句,這會子也只能將到嘴的話咽下去,等上了馬車才問道:“我剛才聽那些人一直提到王翰林,這是怎麼一回事?”
顧邵撓了撓頭:“王翰林就是,呃……就是此次鄉試的主考官。”
“我還能不知道這個,少給我打馬虎眼。”教了他這麼久,秦先生還不知道顧邵這是想要岔開話題?
沒法子,顧邵只能實話實說。
秦先生聽著,一雙眸子卻越瞪越亮:“你果真入了王翰林的眼?那可是王翰林啊!”
顧邵還有些發懵:“不過就是一個翰林罷了。”
“糊塗東西!”秦先生狠狠地拍了他一腦袋,用力之大,拍得顧邵差點眼冒金星。
只是這樣,秦先生猶不解氣,“你知道什麼?王翰林可是天甫年間的狀元,翰林院的一把手,簡在帝心!他雖不是太傅,可卻是實際上的帝師,那王家更是百年流傳的世家,不論是在朝還是在野都素有威名,你以為呢?”
顧邵說不出話了。他以為,這王翰林就只是個無名之輩,誰知道原來來頭竟然這樣大。
……那,那他要是敢放他鴿子的話,豈不是會死得很慘?
顧邵想著,忽然戰慄了兩下。不,也許沒有他想的這麼可怕。王翰林再厲害,也不過只是在京城厲害罷了,可能壓根管不到這個地方來呢,顧邵安慰自己。
“你說王翰林還贈了你東西,東西呢?”
“哦,對了!”顧邵趕緊將東西取出來,“在這兒。”
他到現在還沒有看,如今當著秦先生的面打開後,才知道王翰林送給他的是一支湖筆,上面還刻著蟾宮折桂的畫,精美異常。
秦先生面露笑容,看來,這位王翰林是真的對他家學生中意了。一時秦先生又問:“你沒有同王翰林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顧邵有些猶豫:“倘若說了,那該怎麼辦?”
秦先生白了他一眼:“倘若說了,你怕是徹底完了。你可知道,咱們這鎮江府的府尹便是王翰林的同年,關係素來親厚。那金壇縣的杜縣令,更是王翰林的門生,你自己說說,你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