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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厭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起身就要走。

  他跟付君澤不熟,也沒什麼話好說,何況先前還算計了這人——也不叫算計,畢竟他做的是成.人之美的事,便說道:「那你繼續練,我不打擾了。」

  「稍等一下。」

  付君澤一聽他要走,下意識喊住了他。

  可等對方投來疑惑的眼神時,他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如厭所想那般,他們二人在此之前,並未有過真正的交談。

  就連見面,也才堪堪幾次,除了府堂那晚,剩餘幾次皆是匆匆一瞥。

  可他心中著實煩悶,少年的突然出現給了他心中片刻的安寧。

  在少年的注視下,他緊張地抿了抿唇,心念一轉:「我琴藝其實不錯,不過是心中鬱悶,方才有些混亂,你若不信,不如坐下來聽我彈上一曲?」

  「……」厭還以為他有什麼事要說。

  感情是覺得琴藝被質疑了,想證明一下。

  不過他又不懂琴。

  再好聽於他而言也不過是靡靡之音。

  但對方已經端坐在了琴邊,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手指就撥動了琴弦。

  就聽『錚』的一聲,尾音還沒落下,悠揚舒緩的音調開始在涼亭里迴蕩起來。

  音色輕鬆而曠遠,細微悠長,有種引人入勝的愉悅之感,便是不懂琴的厭,也能感受到琴音帶來的放鬆之感,便又坐了回去,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放在桌面,指尖隨著音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了起來。

  場面竟是難得的和諧。

  可落在尋人而來的付鈺眼中,就格外的刺目。

  他不過是去找付清暉為出行做準備,一個沒看住,人就坐在付君澤跟前聽琴去了。

  付鈺眸色暗了一暗。

  除了那個魏嵐疏,他最忌諱的便是付君澤。

  畢竟二人是真正拜過天地的,就算頂著祝聞琅的名諱,與之拜堂的也是他的厭。

  付鈺緊了緊手掌,深吸了口氣,穿過梅林走進涼亭。

  又在付君澤沒斷的琴音聲中,徑直落座在厭身側,隨之如宣誓主權一般伸手圈住厭的腰,低頭湊到其耳邊,輕聲道:「是不是等久了,有些無聊?」

  第57章 被替嫁的小可憐(20)

  不大不小的低沉嗓音, 穿透迴蕩於梅林的琴音堪堪送到付君澤的耳畔。

  清逸無拘如春風過境的琴音忽而激揚起來,仿若青巒間嬉戲的山泉匯入奔騰的江河,輕鬆之感蕩然無存, 卻挑撥得人心頭振奮, 熱血沸騰。

  厭撩了撩眼皮,瞥了下對面從容淡定的付君澤,又斜眼看向身側的人。

  付鈺銳利地盯著付君澤,黑眸幽暗犀利,宛如鋒利的刀刃,裹挾著強烈的壓迫感襲向面色微變的付君澤, 激昂的琴音在強大的壓力之下慢慢變得滯澀起來。

  「走了。」

  厭拽著一個勁兒放眼刀子的付鈺起身離開涼亭。

  欺負個病弱之人不是他的風格,且他還等著付君澤的成長和最終的選擇——到底是跟祝聞琅在一起, 還是接受命定的伴侶呢?

  厭很好奇。

  走出梅林, 琴音戛然而止。

  他也沒放在心上, 而是問付鈺:「付君澤跟祝聞琅感情如何?」

  「他們倆?」

  付鈺挑眉, 接過他手中的紅蓮,撐開舉過二人頭頂,放眼望向寒冬里依舊綻放的花叢,嘴角噙著笑意,口吻卻漫不經心:「二人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 感情甚篤。」

  「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要說付君澤愛得深沉,厭還能相信幾分。

  可若說祝聞琅與付君澤兩.情.相.悅,真當祝聞琅和百里晟的『契合成結』是開玩笑的?

  頂著厭懷疑的眼神,付鈺眸光閃了一閃,忽而嘆了口氣:「竟然騙不了你了!」

  「你騙我作甚?」厭倒是不覺生氣,就是不解。

  「你啊……」付鈺停下腳步,低頭看進他烏黑透亮的眼仁, 無奈地說:「你到底是跟他拜過堂的,我忌諱一二也是應該的。你同他私下相處,萬一他發現你的好,把對祝聞琅那股勁轉移到你身上,那我豈不是如鯁在喉?」

  殺了吧,到底是付家的後輩。

  不殺又膈應。

  這番話聽得厭神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他看了對方半響,無語道:「他是天乾。」

  「我也是天乾。」付鈺提醒道。

  「……你這麼大個人了,連自家小輩的醋都喝?你喝醋長大的吧?」厭著實沒見過醋意這麼大的人,且他與付鈺互不排斥是因為信引的味道相同,換作旁人試試?

  就完全沒有可比性。

  付鈺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認下了厭的話。

  只是餘光掃向掩映在梅林里的衣袍,忽地低頭用寬厚的掌心覆在他的手掌上,五指擠進指縫裡,與之十指相扣,含笑中帶著警告的意味:「年齡大才懂得分寸,知曉如何去愛一個人,適當的吃醋是表達我對你的在意。」

  說罷,便牽著厭朝金嵐園走去。

  藏在梅花樹後的付君澤抱緊懷中的琴,望著相攜而去的背影。

  一大一小的身影漫步在花叢中,若是忽略二人皆為天乾的身份,當真是無比登對,讓他艷羨之際,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和祝聞琅的關係。

  當初父親定下祝聞琅為自己的未婚夫。

  他只覺得欣喜,忽略了祝聞琅已有心上人,全心等著對方嫁進來,也不知父親圖的是祝聞琅難得一見的純靈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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