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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溪去找聞泠的時候,聯繫起青雁對長柏說的話,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聞泠就是青雁總是提到的那位小姐。

  見到聞泠時,聞溪忍不住仔細打量著聞泠。她向來不是多事的人,頻頻去看聞泠,著實不同尋常。讓一旁收拾東西的侍女瞧了都覺得稀奇。

  聞溪終於收回了視線,對聞泠也有了最初的判斷。

  果然是嬌養著長大的貴女,即使如今跌進泥里,做多了粗活,也丟不掉骨子裡的端莊淑雅。從她走路的姿勢、看人的目光便能瞧出來。

  而且她模樣也很好,雖然已經嫁為人婦生過子嗣,仍舊不失少女的曼妙之感。她一顰一笑間又有幾分閨閣女子不曾有過的溫柔韻致。

  是個佳人。

  不過這樣的人京都貴族家中太多了,也沒什麼稀奇的。

  聞溪垂著眼,木著張臉往前走。

  聞溪將易今泠送到門裡,她沒跟進去,關了門,守在外面。

  易今泠款步走進屋內,視線輕掃,落在青雁的身上。青雁仍舊保持著聞溪離開前的姿勢——低著頭握著匕首坐在圓凳上。

  易今泠想了想,繞到青雁身後,從袖中取出木梳,為青雁梳理長發。青雁手指僵了僵,立刻起身,嗡聲說:「使不得……」

  她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易今泠唇畔溫柔的笑容漣漪般漾開。她握著青雁的肩,讓她坐下來,繼續為她梳頭髮,動作溫柔。

  青雁的眼淚落在手背上,她吸了吸鼻子,才小聲認錯:「火是我放的,姑爺是我殺的……」

  她攥著匕首過分用力,關節發白。

  易今泠「嗯」了一聲,說:「我都知道了。」

  也是,長柏應當都告訴小姐了。

  青雁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清暖的光線從窗戶照進來,將兩個人的影子映在地面。青雁望著兩個人的影子,心緒繁亂地想起過往給小姐梳發的情景。

  小時候,她最羨慕小姐的貼身婢女。那個婢女叫含漾,含漾姐姐每天早上都會給小姐梳發。她也想像含漾姐姐那樣日日為小姐挽發。有一次她說了出來,含漾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說她還沒有長大。她不服氣說自己可以踩著凳子,引得屋內侍女們一陣笑聲。小姐止了眾人的笑,讓人搬來凳子讓她踩。

  她永遠記得第一次給小姐梳發時有多緊張。她弄斷了小姐的頭髮,嚇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含漾要將她攆開。小姐溫柔笑著說「沒事」,讓她繼續。

  後來,她每天早上早早起來,踩著凳子為小姐梳發。再後來,她一天天長高,終於不用再踩著凳子了……

  思緒很亂很雜。

  青雁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斷了線,一顆接一顆流不盡似的。她分明是個不愛哭的姑娘。

  易今泠沒有說話,默默為青雁挽了發。精緻的玉珠翠鳥步搖戴在青雁的發間,易今泠這才滿意地放下梳子。

  她繞到青雁面前,彎下腰來,用疊好的帕子給青雁擦眼淚。

  「青兒不哭了。」她溫溫柔柔地勸慰著,是青雁記憶里的聲音。

  花了的視線清晰起來,終於看清了小姐的臉。可是下一刻,眼淚又湧出來,視線又一片模糊,看不清小姐了。

  在聽見小姐的勸慰聲音後,青雁不僅沒有止了哭,反而「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像個任性的小孩子,肆無忌憚。

  她一直都記得在很小的時候,小姐曾教她要堅強些。小姐應當是不喜歡她哭的吧?她哭得狼狽不堪,不想小姐看見她這個樣子。她撲到小姐的懷裡,將臉埋在小姐的懷裡,不給小姐看她哭花的臉。

  易今泠輕嘆了一聲,輕輕擁著青雁。在青雁忘我的哭聲中,許是想到了這一年多陸續發生的事情,易今泠的眼角也有些濕潤。她微微仰起臉,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

  下雨了,雷聲轟鳴。雷聲掩過了青雁的哭聲。

  聞溪立在檐下,看著地面發白的水霧。半晌才轉身往耳房去避雨。

  青雁哭過之後,洗過臉穩了穩情緒,先去問易今泠易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易今泠黛眉輕蹙,畫滿哀慮。

  她這個樣子,讓青雁心疼極了。

  易今泠三言兩語將這一年間發生的事情說給青雁聽。

  他的父親是遠近聞名的清官,貪污之事自然是被人冤枉。確切地說是被人陷害。官場沉浮,不知何時就會得罪人。這一年裡,易今泠一邊奔波為父親洗刷冤屈,一邊賺錢養家照顧母親和女兒。

  好不容易止了淚的青雁眼圈又紅了。

  易今泠就是不想讓青雁再傷心,才將心酸悽苦的經歷三言兩句地概括。她轉而去問青雁:「你呢?」

  她的視線落在青雁淡紫色的眼睛上。尤其是在青雁哭過之後,她這對眸子的顏色變得更深了些,顯出幾分奇異來。

  「我遇到了很多好心人,也遇到了壞人。被人敲碎了腿骨,是陶國的花朝公主救了我。」說到這裡,青雁彎著眼睛甜甜笑起來。「她不想和親,所以我假扮了她。」

  她何嘗不是三言兩語蓋過所有的心酸悽苦。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易今泠輕聲嘆息,說:「都是我不好,是我識人不清。讓陳才哲害了你與長柏。」

  陳才哲便是易今泠的夫君。

  青雁小心瞧著易今泠的表情。她知道小姐與姑爺青梅竹馬,小姐是真的喜歡姑爺的。她怕小姐難過。她伸出手來,拉著易今泠的袖子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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