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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溪也沉了臉,道:「文和帝年長你二十歲,後宮妃嬪眾多,蘇皇后更是跋扈善妒。深宮險惡,為了盛寵勾心鬥角有何好?」

  青雁哼哼了兩聲,委屈地說:「皇帝不是最喜新厭舊的嗎?妃子無數更好。我躲著些,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把我忘了!主動避胎,不留子嗣不爭寵,旁人害我作甚?我再去討好皇后,捶肩捏腿可擅長哩!說不定還能結交三兩姐妹常常說話吃酒。吃用都有人來送,不必為衣食犯愁。這日子還不算好嗎?」

  想到那樣的日子,她就開心。眼睛彎彎,小酒窩深陷。

  她拉著聞溪的手,甜甜地笑:「聞溪姐姐,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在皇宮某個僻靜院落衣食無憂一輩子啦!」

  聞溪無話可說。就連李將軍看向青雁的目光也古怪了起來。

  可是,現在告訴青雁要嫁給湛王?

  青雁頓時垮了臉,低下頭,沮喪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天比一天更新的晚,嗨呀,真可氣!

  ☆、第006章

  第六章

  山風帶著涼意,段無錯行於枯色之間向山下走去。他身量細長,一身寡淡的僧衣,掩不去他渾然天成的毓秀俊姿。手中握著一卷書,卻非誦讀之用。

  永晝寺靜謐,只有一個掃地僧低頭掃枯葉的沙沙聲。

  段無錯繼續往前走,回到住處的後院。他住處的後院引了一道山溪,水流細長,用竹筒引著,下面為一小方瓷缸。天長地久,溪水溢出來,順著豁口流至牆下磚路間的幾株紅梅。

  段無錯用細細的水流洗了手,再翻開書卷,取出夾在裡面的一株雁心蘭,用清溪活水沖洗了一遍。

  他打開一旁的陶罐,立刻飄出一道郁香。香氣濃而不膩,帶著些清酒的甜味兒。他將洗好的雁心蘭扔了進去。

  雁心蘭一生開一次一次綻一刻,十分罕見。陶罐里卻像醃鹹菜似的堆了半缸。這些,都是段無錯收集來的。他喜歡將價值不菲的雁心蘭調成汁,待到六月粉荷鋪塘,做荷釀酥時,加進去。

  方子是他自己瞎弄的。這世間在荷釀酥中加上雁心蘭調的汁,只他一人。

  段無錯抬頭,看向坐在廂房屋頂的不二。不二盤腿坐在屋脊,自己跟自己擲骰子玩。山間寺宇歲月長,將昔日禁軍第一人磋磨成了一個二傻子。

  「去,抓只兔子回來。今晚吃松菇燒兔。」

  「好咧!」不二接住拋起的骰子,身形一晃不見了蹤影。唯有屋側高樹枝杈微晃。

  段無錯推門回房,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桌上的信。這信是前日送來的,段無錯才拆來看。

  ——「老九,為兄思來想去當年的確亂點鴛鴦譜。婚姻大事相伴一生,應當稱心如意。陶國花朝公主明眸善睞,負氣含靈。為兄之齡勘為其父,不忍將其敷於深宮斷其二八好年華。然,陶國和親以為交好,自不能枉其意。近日多思九弟,萬望回宮小聚。若九弟對花朝公主滿意,為兄意將她許配於你。」

  段無錯被最後署名的「大哥」二字給弄笑了。

  他取了硃筆將文和帝信上的錯字圈出來,然後將龍紋黃宣紙翻過來,洋洋灑灑寫道:「郡主甚好。」

  然後塞進信封。

  皇后軟硬兼施想了法子,可雙方當事人似都不太樂意。

  段無錯的不樂意有幾分不得而知。小青雁的不樂意卻是十成有餘。

  她托腮坐在窗下,連平日愛吃的糜肉梅餅放在一旁也沒心思吃,反反覆覆想著自己下半生的著落。

  若真的被指婚給湛王,不僅沒了冷宮悠閒小日子,還有被識破的風險。羿國民間笑談湛王是羿國的神,這話三分玩笑七分真。青雁不覺得自己的偽裝逃得過他那雙含笑的眼。

  「我要是沒記錯,湛王有婚約吧?還是才貌雙全的真賢郡主蘇如清。也不對……好像還沒定親呢,湛王就去當假和尚了。但是這婚事不是都默認了嗎?」

  一陣沉默。

  小青雁拍了拍自己的臉,繼續自言自語:「原先那麼多人想嫁給湛王,他不是誰都沒看上嗎?好像連真賢郡主也不滿意來著?那他應該也看不上我呀!」

  青雁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終於翹著唇角笑了出來,去拿糜肉梅餅來吃。

  聞溪推門進來,道:「別念叨了,更衣梳妝。真賢郡主和真善郡主來防。」

  青雁杏眼瞪圓,手中的糜肉梅餅落在桌面。不是吧?剛想到真賢郡主,她就到了,還把那個出了名刁蠻的真善郡主也一併帶來了?

  「難道她也知道這事兒了?」

  「她是蘇皇后的堂妹,我們是異國人。她得消息想必比咱們還要早些。」

  聞溪手腳麻利地將青雁收拾好,往前廳去。

  青雁練成了人前人後兩個樣子的本事,人後她是小青雁,人前她就是花朝公主施令蕪。

  蘇如清和蘇如澈姐妹兩個坐在前廳等著,目光時不時移向門口。

  蘇如澈湊近蘇如清,小聲說:「姐姐,我才不信陶國的美人就會比姐姐美。湛王也必然要做我的姐夫。」

  蘇如清溫柔一笑,緩緩搖頭:「聽說是清麗不似凡間人,姐姐自然比不得她。」

  她說著謙遜的話,眉眼之間卻是天生的驕傲。

  當青雁走來,人還沒進屋,蘇如清和蘇如澈姐妹兩個先看到了她的影子。

  青雁今日沒穿紅,而是一條淺紫的裙,略施粉黛,步搖兩支。亦沒有再戴著幕籬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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