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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設身處地體會了一把趙崇湛的難處,其實夏和易心裡清楚,需要她招架住的艱辛,大概不足真皇帝需要面對的十分有一,所以第一世的時候,她怎麼能怨他冷淡呢,當皇帝可真不是人幹的差事,於身於心都是巨大的損耗,他忙得心力交瘁,哪裡還顧得上花前月下。

  所以一門心思不論別的,趙崇湛託付給她的事,她一定要盡最大努力做好。

  忙得跟個陀螺一樣轉不過來,心頭最大的一塊兒是留給北方戰況的,其實夏和易也不是時時都能保持穩定的情緒,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關上門來,她埋在碧瑩肩上痛苦失聲:「他手裡只有四萬兵馬,只有四萬人啊……」

  大軍到達何處、戰事如何膠著,一張張軍情陳條被她翻了又翻看了又看,紙張都快搓成花兒了,終於等來一個好消息,之前局勢不曾明朗,消息壓了很久沒有傳回京里。趙崇湛雖然內禪位了,餘威仍舊無人能及,北地軍以寡敵眾生生攔住了瓦虜和南定王南下的方向,威武將軍家的白三爺和白五爺的白家軍,和輔國將軍家四爺的虎袍軍,先後無召奔赴北地,真真是破釜沉舟了。

  對夏和易來說,無疑是柳暗花明的好消息,再點燈熬油地熬上五個月,捷報是六百里加急傳回來的,剩下的就是等大軍凱旋了。

  終於能喘一口氣兒了,不過心只能往下放了一半,不親眼見著趙崇湛全須全尾的出現在她面前,另外半顆心總在半空里高高懸著,落不到地上。

  銀杏樹的葉黃澄澄的,點綴了深朱的宮牆,紅彤彤的柿子掛滿枝頭的季節,心心念念的班師回朝,夏和易終於等到了,隔著曠寂的廣場,翹首張望著,遠遠看見帝王鹵簿浩浩湯湯從太和門外進來,多好的天氣呀,藍瓦瓦的天,白皚皚的雲,耀眼的陽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叫人移不開眼的金圈。

  儀仗煊煌,密密麻麻的人跪拜朝賀,夏和易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看見他一步一步走向她,銀色的甲冑很適合他,好像曬黑了些,長得還是那麼好看。

  趙崇湛的神態沒有太大的起伏,只有眼神在和她對視的那一刻變得柔軟而溫情。

  「皇后,朕回來了。」

  沒有發聲的問候,音浪在她的心上盪出一浪一浪的花兒,她在眼神里醉了,盛放了,心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

  熟悉的稱謂,就在同一個地點,當年帝後大婚時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隔了整整三世,那時是他等她,這一次,她終於等到了他。

  一路走來所有的艱難困苦,在這一刻忽然什麼都不算了,強撐的精明強悍也丟掉了,夏和易感覺一陣陣的暈眩,她好慶幸,也好後怕,就差一點點,只要有一步行將差錯,她就可能會失去他,也可能被他失去。

  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悸動與激動,她提著裙擺,嗚咽著,一路飛奔,越過層層的人群,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跳下丹壁,不管不顧地撞進趙崇湛懷裡,嘴裡嗚哩哇啦嚷嚷開了:

  「您再不回來,我就要死啦!嗚嗚嗚嗚嗚,您快瞧我,頭髮都要熬禿嚕啦!都是為您夙興夜寐批摺子熬的,您再不能這麼奴役我了!」

  趙崇湛穩穩接住她,環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笑意里還糅著些許尷尬,輕咳一聲,「皇后。」

  喧鬧的廣場瞬間靜了下來,山海一樣多的眼睛,眾目睽睽地盯著帝後,將皇后全無形象吊在皇帝脖子上當大馬猴的模樣深深刻進了腦子裡。

  夏和易腦子一激靈,胳膊一軟,差點一屁股栽下去。

  差點忘了,她不再是肆無忌憚的閒散王妃了,她現在是皇后,應當規行矩步的皇后。

  隔得太遠,看不清太后是什麼神情,反正旁邊年紀一把的都御史老爺子現在花白的鬍鬚抖得厲害,人已經快要氣撅過去了,一副恨不得自戳雙目的憤恨樣式,要不是不敢御前失儀,怕是要掐著人中仰天長嘯。

  冷汗滴了一後背,夏和易訕訕放開胳膊,從趙崇湛身上跳下來,悔恨、慚愧,低下了頭,麵皮兒應該已經燒紅了,隨時可以烙鐵,當然也可以烙餅,任君挑選。

  總之簡直想就地一頭撞死。

  腦袋快埋進前胸里,喃喃聲堪比蚊子嗡嗡,「我失態了,請萬歲爺降罪。」

  趙崇湛在人前很有君主的赫赫威儀,說得很假大空,「朕念在你一心為主的份上,破例免你一時失儀的罪過,下不為例。」

  偏偏錯身的間隙,以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滿滿兜著笑意的聲音,笑嘆道:「皇后啊……不愧是你。」

  夏和易鬧了一回大笑話,再也不敢瞎撲騰了,所有的咬牙切齒都留在心裡。不要以為她不知道他在看她笑話,這個狗東西!

  第75章

  ◎夢◎

  報復留到只剩下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夏和易挑釁地說:「您耳朵紅了。」

  「你以為朕想耳朵紅嗎?要不是你剛才在外頭——」她那種不計後果的行為,到了嘴邊都說不出口,趙崇湛滿臉羞憤,「算了,不提也罷。」

  夏和易很放肆,管面前的人是不是皇帝,總之是很放肆地抖抖腿,「您別裝了,其實心裡很歡喜吧?巴不得我啃您一口吧?」

  趙崇湛長久沒受過人調戲,又因為悶在全是糙老爺們兒的軍中,承受能力直線下降,耳朵帶著脖子全紅起來。但是兩個人見面就沒有不吵嘴的時候,他嘴上仍舊端著架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害臊,朕都替你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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