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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嗎,那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眼睫靈動張翕,為胸口的火銃裝填,亟待扣下扳機,迸射出最熒惑的火星。

  景陸沉直視虞隙的眼睛,不甘示弱地親身堵上她的槍口,三言兩語教她啞火。

  「因為你那時候在跟我同球隊的隊員早戀,見多了,自然就認識了。」

  他於沸騰的意識中,端出一派慢條斯理,震顫與介懷只留給自己知道。

  收到一個從沒想過的,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虞隙在景陸沉步步緊逼的目光壓制中卡了殼。

  什麼時候,什麼球隊,誰?

  虞隙陷入茫然,這反應卻並未取悅到景陸沉。

  說來也奇怪,當初懷揣著自以為珍貴的規劃,卻不被需要的時候,景陸沉對虞隙也是從來沒有過怨懟的。

  怎麼現在反倒不能心平氣和地過招了。

  似乎她的任何反饋,都能輕易挑得他從風而靡。

  無風起浪卻不自知者從來不會收斂自己的殺傷力,虞隙想不起來,就索性不想了。

  她也不喊冤,也不得意,只從景陸沉身上撐起來,也學著他的姿勢,舒展地往後靠上沙發扶手,似真似假地苦惱:

  「那時候就眼紅啊?那問你要不要重新在一起,你又不肯。」

  卻不知這話是哪裡戳中了他最為耿介的死穴。

  稀薄夜色中,他的臉色沉肅下來,在陌生的壓迫感上,又升起一層熟悉的嚴冷。

  說熟悉也不準確。虞隙從前的確見過他的冷,卻從不是對著她。

  虞隙眨眨眼,原本的理直氣壯忽然就沒由來地消減了幾分。

  她分明看到他眼中騰起一股沖盪的譏諷,包裹著攝人的尖冷。

  「怎麼,就因為我早認識你,不懂事的時候喜歡你,你就感動了?就要大半夜跑過來跟我重新在一起?」

  虞隙愕然睖睜住,正對上他隱忍而又磅礴的怒氣。

  景陸沉依舊眼神煎迫,死死罩住面前沒心沒肺慣了的人。

  「虞隙,你所謂的『在一起',又能值幾個錢?不想要了就扔掉,扔完轉頭就會忘掉,想起來了,就四處找一找——」

  「這樣的『在一起』,你真的覺得很有意思嗎?」

  「是,我被你找到了,然後呢,這一次你又要在一起多久?又打算什麼時候再扔掉我呢?」

  他依舊保持著仰靠的姿勢,可虞隙卻感覺像被他撲上來按住一般,百口莫辯,動彈不得。

  連眼神都被牢牢制服住,焚化在他噴涌的怒氣之中。

  「我......你誤會了景陸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虞隙的話語磕巴,想往後退,卻忘了她已經靠在了沙發的扶手一端。

  除非落荒而逃,否則她無處可退。

  「我......你還發著燒,先,先好好休息吧,我回去想想怎麼跟你解釋,等你好了我再來吧。」

  說著她就要起身,全然不顧她這番發言聽起來,有多像「等等你聽我狡辯「。

  她是真打算抓住越獄這一唯一選項。

  卻在還沒來得及撐起身子的時候,就被撲壓住。

  這一次,不再是眼神的壓制,而是實實在在的,有溫度的落拓身軀。

  第54章 第五十四頭

  自打記事以來, 虞隙挨過的教訓可以說是五花八門,尤其是媽媽還在的那幾年。

  儘管秦卿是個很溫柔的媽媽,可在教育虞隙的時候, 她的壓迫感也沒有比虞正源少到哪裡去。

  媽媽和風細雨地問出那些難以回答的籠統問題的時候,虞隙想的從來不是怎麼認真反省,而是該如何回答才能逃過這一劫。

  往往她也總能幾句話就認認真真乖乖巧巧地承認掉錯誤,把媽媽哄好。

  然而過往的成功經驗挪在到如今的景陸沉身上, 居然完全行不通。

  他一改先前的踉蹌不支,體熱仿佛反而為他提供燃料,輸送能量。

  他堅實的臂膊碾過沙發扶手,解開的西服下擺輕輕掃過虞隙裸露的大腿,激起一陣顫慄。

  他在她上方支起一座屏密的山帳, 風吹不進,雨打不歪。

  再也沒有人操心開不開燈的事了。

  虞隙頭一次這般直觀地感受到男女氣力的懸殊, 她甚至沒有要嘗試掙脫,僅僅是被他炙熱的呼吸籠罩住而已,就已無力脫身。

  她下意識伸出軟舌, 舔舔乾澀的下唇, 同時視線規避衝突般從他的眼眸下移。

  路過眼下的小痣,掠過挺拔的鼻樑, 最終落在他的唇瓣上。

  虞隙發現,他的下唇比上唇要略豐實一些, 這會受引力的牽扯,軟潤地微張, 無言中儘是邀請的意味。

  吞咽的動作咽不下未盡的渴求, 人最終只能淪為欲望的倀。

  她便也難得地歸降於慾念, 仰起下巴向上咫尺。

  唇齒相接倒不是本意了, 她只是、只是舔完自己的,便也願一視同仁地幫他也舔一舔,潤一潤。

  可是緊接著,就覺得不夠了。

  火舌不知餮足地猛然竄高,呼嘯起水分蒸發的聲音。

  於是執意要點火的人,自然就該仔細守著火堆,不許擅離職守,更不許三心二意。

  帶著綠葉的青枝投入火堆,葉片被吞噬後,會飄出灰白的燼。

  打著旋地升空又落下,像細密輕颺的雪。

  漸漸地,額上頸間都結出汗珠,眼神也被糊得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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