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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打算分享這種點完火就跑路的招數, 虞陟還年輕, 還有很長的路可以慢慢走。
等一套流程悠閒結束,虞隙才不緊不慢地拿起手機。
想了想, 她只問了個唯一還算感興趣的問題:
「怎麼揍的?踹你屁股了?」
揉著屁股墩兒回房間趴著的虞陟越發來勁,完全沒有剛挨了揍該有的喪氣, 一向高冷的姐姐在關心他耶!
「姐你怎麼知道!爸也這麼揍過你?!」
虞隙:「......怎麼可能。」
虞陟暫時忘卻了身後的疼痛,骨碌翻身從床上爬起來, 捧著手機飛快打字:
「也是!姐你那麼厲害, 爸爸也沒機會揍你。」
「其實我還想說, 那會兒在你家, 除了姐夫的拖鞋,我還看到我送你的鞋了,姐,雖然你答應了拆完禮物要跟我說卻沒說,但是你其實還挺喜歡吧?我品味還不錯是不是!」
虞隙還沒來得及回復,又收到一條:
「因為我偷偷拎起來看了鞋底,你穿出去過了!耶!」
她手指頓住,默默刪掉「喜歡」兩個字,回了個「睡覺」就扔下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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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去到公司,照例輪到開例會的日子。
雖然一切如常,可虞隙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踩點去到大會議室,今天跟著她一起的還有項目組的勇初。
兩人坐下,也沒閒扯,一身輕鬆地等人來齊。
周圍有其他部門的人在討論董事長代表集團獲得政府表彰的事,明明是好事,按理說也算虞隙他們這個部門該領頭份大功。
可她聽著旁人小聲對話,一顆心臟還是突突跳個不停,越發不安起來。
直到眼皮也開始跟著跳的時候,虞正源才帶著他的人姍姍來遲。
遲到的董事長臉色並不好看,落座前還深深地盯了虞隙一眼。
她下意識就要理解為他還在為昨晚的事情慍怒,然而很快,虞隙就發現是自己格局小了。
例會內容除了年中總結向農業大學捐了八千萬,和年度出欄目標五百萬頭已經完成超半數外,還面臨一個嚴峻問題。
那就是中美貿易戰導致的進口農產品關稅再一次大幅度上調,導致飼料板塊的重要原材料大豆成本巨幅提升。
雖然豬肉在我們國家一直出於完全可以自給自足的狀態,國家也會有肉倉進行宏觀調控,甚至全球玉米產量中國也排第二,可是大豆卻被美國和巴西占據了全球整個市場產出量的三分之二。
魔幻的是,農產品加稅的影響力甚至會蔓延到美國共和黨派總統候選人的選票,因為他的支持者大多來源於那些農業大州。
虞隙不由得想起之前偶然在車載電台聽到的,有關於土耳其里拉一天之內貶值16個點,民眾一夜之間買不起麵包的財經新聞。
當時新聞評論員就分析,土耳其的麵包一天之內漲價三成,除了貨幣貶值意外,還因為小麥種植成本與美元的不斷超發息息相關。
真是美國經濟小感冒,就拉上全世界陪著一起吃藥。
那時聽著只覺得是無關痛癢的天方夜譚,現在才真切感受到危機。
這意味著,要想實現所謂「從田間到餐桌」這句口號,源農集團要麼放緩進度,要麼貼錢養豬。
國內豬肉行情的調整周期可以長達三五年,以前整個行業都是賠三年賺一年這麼過來的,可是現在源農既然走出了產業鏈這一步,那就還得再加上一條:
從飼料虧到豬肉,從田間賠到餐桌。
別說虞隙不甘心了,在座的誰又能甘心自己國家的豬價要受別國政客為了爭取選票而制定的貿易政策的影響呢。
虞隙從市場部的數據中受了點觸動,覺得很慚愧。
她慚愧的具體表現就是,手肘蹭上桌面,再趴開去蹭旁邊的勇初,找她講小話:
「哎,你有什麼想法嗎?」
勇初目不斜視:「什麼想法?」
「嘖,對局勢呀,有沒有什麼『我輩當自強』之類的目標?」
勇初:「沒有。」
虞隙:「?」
她算是發現了,人跟人之間絕對存在食物鏈。
「聽半天,合著白聽了。」
勇初壓低聲音,像極了學生時代想認真刷題卻被學渣同桌煩得不得安寧的好學生,礙於課堂紀律不能發作,沒辦法了才接一句話:
「該幹什麼幹什麼,好好養好自己的豬就是最大的貢獻了。」
聽聽,多麼沉穩有節的回答。
越是簡短越是有力,越是內斂越是風範。
虞隙對勇初真是一點脾氣也沒有。
散會之後,她一路跟著勇初一起往外走,也不知道是真好奇,還是沒話找話,她問:
「哎,勇初,我一直沒問過你,當初把你從陽沙湖調來集團,是不是耽誤你養豬了?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嗎?」
勇初邊走邊扶眼鏡:「不會。」
「為什麼?說調就調,完全換崗,你都完全沒意見?」
她聲調未變,腳步也不停:
「反正都是打工,幹什麼活不是干?」
虞隙想起自己當時得知要調動,小情緒一大堆,這麼一對比,更慚愧了。
不過虞隙就連慚愧也是大搖大擺的,「那如果......」她踮腳往前趕了幾步,一個回身攔在勇初面前,「如果現在再讓你豬場繼續管你的三千頭豬呢,你也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