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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從前慣常的對任何事物都徐徐圖之,不是出於本性,不過是沒有遇見渴望罷了。

  虞隙能同意來學校看他打球,景陸沉是真的很開心的。

  他以為這是她終於願意走入他的生活環境的信號。

  球賽的前一天晚上,景陸沉回了學校宿舍,舍友看見他就問,怎麼出去玩了幾天回來心情就這麼好。

  景陸沉當時笑了一聲,坐下來就真的開始回想,是不是自己在海邊那幾天,做對了什麼事?

  可是一個荒誕不經的帖子就將他們打回原形。

  她似乎還是不想跟自己扯上太多關係。

  他不過是一時不服氣而已,不服氣才問出,「如果我做的這個決定,真的跟你有關係又怎樣?」

  虞隙的回答,無端地讓景陸沉想起體育館裡,看台座椅上,他暗懷心思小心翼翼留下的那件外套,和那隻水壺。

  她說:

  「那你趁早離我遠點。」

  虞隙的電話在包里震個不停,連帶著他的心臟也跟著一起痙攣。

  可她還是要把話說完才肯接電話:

  「我不想負擔別人的人生,也不想別人因為我而做出任何改變人生軌跡的決定。」

  手機嗚嗚的震動聲終於停下,景陸沉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來,捂住已經被震到發麻的胸口,慢慢減速把車停在了路邊。

  虞隙好像也不介意他停下駕駛,自顧自地講電話。

  「什麼事?」

  景陸沉原本沒想窺聽,可停止行駛的車內空間實在太安靜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又實在和他那被遺棄的外套水壺太像——是同樣的無人問津的小心翼翼:

  「姐,你在忙嗎?」

  這頭的虞隙仍是那個時時冷漠、且時時狠心的主人:「沒事,你說。」

  「就是想問問你明天能不能回家來,上次說好你今年生日——」

  是了,明天就是這位狠心主人的生日。

  景陸沉早已想不起來他原本是怎樣計劃這一天的了。

  但他這會倒是很想聽聽看這個狠心的女人會怎麼回答。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好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然而那頭還不死心,「嗯...姐你是不是沒空啊?那我去找你也行啊,我...」

  「不需要,你在學校老實待著吧。」

  景陸沉在一旁聽得低下了頭,他都快覺得又想笑又心疼了。

  看來大家的待遇是彼此彼此,都不怎麼樣啊......

  那頭虞陟還想再說什麼,被虞隙直接一句話堵死:

  「之前怎麼過今年就還怎麼過,別來找事煩我。」

  虞隙知道自己現在並不冷靜。

  可她這會心情差到極點,整個胸腔里呼啦啦的吹著風箱燒著火似的——全都怪景陸沉,他為什麼要這樣?

  不經自己同意,就要讓她背負上他的人生決斷,憑什麼?她是不是還應該感動?

  虞隙當然不肯。

  她偏要不知好歹。

  她扔下手機,轉頭看向罪魁禍首。

  「你還要去我家嗎?還是我們直接就在這裡把話說完也行。」

  虞隙已經在給自己打草稿了,她看著景陸沉緩緩轉過他那永遠挺拔的腰板來看她,她要準備好最冷漠的眼神,最傷人的台詞,她要為自己的安全領域布下最堅實的城防。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心裡燒得慌的那口風箱平靜些許。

  可景陸沉卻不回答。

  是啊,他好像在很多時候,都確實是沉默的。

  虞隙想了想,也不在意了。這並不影響她的發揮。

  「那我就直接說了啊,景陸沉,我們分手吧。

  你的世界太簡單了,襯得我很......」

  虞隙停頓了下來,歪著頭想了一圈該用個什麼形容詞比較合適。

  「很不好。」

  想不到,那就用最簡單的詞好了。

  「我從第一次見你就看得出來,你大概一直過得很順利吧,你想要的東西,不用過多努力,最後就都會有的。

  可我不行,所以看到太順利的人,我是會嫉妒的。

  當然你以後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的。

  你還年輕,等你嘗試接觸不同的人,再慢慢去找真正適合的吧。」

  說完,虞隙像是結束了一場一氣呵成的演出,風度十足地將話筒讓渡給對方發言人。

  她先是用一句「我們分手吧」宣告了他們關係的死亡,又用一句「你的世界太簡單了」就輕鬆對他下了定義,被堵死了全部反駁的景陸沉此刻,又能說些什麼呢?

  他胸口劇烈起伏,只覺得難堪。

  於是他開口時,也難得學會了她用起來得心應手的譏諷語氣:

  「你一早就想好了吧。」

  虞隙適時地配合給出不解的反應,甚至挑眉鼓勵景陸沉繼續說下去。

  多麼合格的捧哏。

  「你早就預設這樣的結局,你覺得我不行,你覺得我們遲早會分手,所以我再怎麼堅持也沒有用。你只會一遍一遍地把我們的關係往你預設的位置推,然後最後拍拍手說,看,我沒說錯吧,我們就是會分手的。」

  景陸沉眼底黯紅,強撐著全身的力氣,死死地瞪著虞隙,像要把她釘死在眼底,說出最後的總結陳詞:

  「你可真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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