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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著景陸沉站在牆邊,皺眉看了一陣,可以說是一無所獲,沒有任何異常發現。

  她只當是自己想多了,收起了打探的心思,安心站在牆根下等勇山橋把他們送走。

  景陸沉環顧四周,打量了一圈。

  虞隙注意到他的動作,不無得意地炫耀道:

  「怎麼樣,大吧?!」

  說這話時,虞隙小手一揚,頗有「看!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的架勢。

  「是,虞總家大業大,資產規模驚人。」

  景陸沉也很給面子。

  他很喜歡看她神采飛揚,眼裡閃著光的樣子。

  很少見,但也很美很生動,讓人覺得,沒有那麼有距離感了。

  不像曾經景陸沉能見到的那個虞隙。

  是遠遠看去,就知道無法親近的人。

  曾經景陸沉能見到的虞隙,大概率是個不怎麼討喜的人。

  那時他剛剛高中入學,從來都是按部就班的景陸沉,因為個高運動神經也發育得好,就被老師報去了校籃球隊。

  他沒有什麼意見,對籃球這項運動,既沒有特殊偏好,也不討厭抗拒。

  權當學習之餘的運動調劑了。

  那時他在球隊的一個隊員,不知怎麼的突然跟一個高三學姐談起戀愛來了,整天在球隊裡分享自己的戀愛日記。

  起初景陸沉聽了,只覺得,原來高三的學習也沒有那麼緊張麼,竟還有功夫談戀愛。

  後來,很快他就見到過一次,那個高三學姐來看他們打了一場球。

  ——準確地來說,是半場。

  那是一場隊內賽,賽前準備的時候,隊友就躲開教練悄悄跟景陸沉他們幾個人說,叫他們排在對面的給他放點水,排在同一邊的,多給他傳幾個球。因為他的女神學姐終於答應要來看一場。

  將將長開的少年,沒有什麼別的炫耀和吸引異性的資本,只有一副年輕的身體和盡情揮灑的汗水。

  到了球場上,隊友果然格外的熱血,打出了超乎尋常的激進路線。

  那個年紀的同學,都還算是單純講義氣,也挺願意配合。

  景陸沉被分在那個隊友的對面,看著他帶球來到籃下時,他卻莫名地不想放水,下意識做出防守動作。

  可莫名的下意識動作,立場太不堅定,哪裡抵擋得過青春期少年飆升的腎上腺素。

  不過眨眼的瞬間,隊友一個漂亮的上籃就贏得了比分和場邊的歡呼與掌聲。

  景陸沉與隊員幾乎是同時看向場邊那位學姐的方向,卻見那個位子,已經空了。

  才不過半場的時間,人已經走了。

  景陸沉不太記得那場球,那個隊員後來是怎麼打完的了。

  他只記得,沒過幾天,那名隊友再來訓練時,就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說是失戀了。被甩了。被嫌棄了。

  有人好奇,還湊上去問,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

  那名隊友哭喪著臉說,學姐嫌他幼稚,覺得沒意思,所以提出分手,要跟他好聚好散。

  那時的虞隙其實,對於學校的教條確實也不甚放在心上。

  她從來都只管做自己覺得要做的事情。

  該學習就學習,該玩就玩,早戀也是一樣。

  若是要虞隙回憶起自己的高中時代,她大概都記不清自己那會兒走的是什麼路線了。

  她並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既沒有特別勤奮,也沒有特別放縱。

  她也不像大多數青春期女生那樣。

  在乎自己還能不能多長高兩三公分;

  在乎下巴額頭新冒出來的痘痘什麼時候能消下去;

  在乎自己的字什麼時候能寫得像班長那樣一眼就能辨認的好看;

  在乎老師今天看到自己講小話時警示的眼神......

  那個年紀的虞隙,好像什麼也感受不到一樣,對周圍的環境無感,對身邊的人也無感,甚至連帶對自己的內心世界都無感。

  她做所有事都像是靠慣性,做之前不加思考,做完了就更是拋諸腦後。

  在景陸沉的貧瘠記憶中,一開始他其實對虞隙也沒有生出什麼旖旎的心思來的。

  只是當他發覺的時候,自己的目光似乎就已然追隨虞隙多時了。

  在此之前,他甚至沒有想過要用什麼形容詞去定義她,描述她。

  開朗、真誠、生命力,抑或是漠然、冷感、無所謂,這些標籤統統沒有過。

  而在虞隙高三畢業後,他甚至沒有試圖去打聽過她的去向。

  或許在重新遇到她,聽她蠱惑般地說出「跟我走嗎」之前,景陸沉也一直不覺得虞隙這個人,對於自己來說,有什麼特別的。

  .

  但其實,在那之前,景陸沉還偶然見到過虞隙一次。

  那時他也是跟著家裡長輩去參加一場葬禮。

  與影視劇中那總是陰沉逼仄的天氣不同。

  那一天,天清氣朗,白雲纏綿。

  空氣是令人舒展閒適的清新。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在靈堂正前方,竟然有家屬在吵架。

  他原本頂不待見這種在公共場合破口大罵的人。

  皺著眉頭望去,卻是愣住。

  只見虞隙素裝素服,攙著一個比她小几歲的少女,揚起頭梗著脖子跟一位長者對罵。

  他怔怔地看著,意外於他遠觀的印象中那個總是冷冷淡淡好像什麼都不過心的女孩子,竟然也會有這樣張牙舞爪據理力爭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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