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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收著點吧。」左邊的模特繼續補口紅,也不知是說給誰聽,自言自語地說道,「又不是路邊的野雞。」
靳舟自然聽出了這話是在說他。
他從來沒有跟模特圈的人打過交道,聽到這話,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
——至於敵意這麼大嗎?
「你是第一次來吧?」坐在後排的另一個模特說道,語氣裡帶著幾分譏諷,「會場裡燈光昏暗,你穿這身黑旗袍, 是穿給誰看呢?」
靳舟這才注意到除了他以外,幾個模特都衣著鮮艷,身上穿著的與其說是旗袍,不如說是旗袍樣式的緊身連衣裙,有的胸前開了一條口子,有的露出了肩膀和後背,在這深秋的夜裡,每個人的裙擺都到了腿根。
反觀靳舟自己,黑色的絲絨旗袍上只有兩隻纏綿的丹頂鶴,為了遮擋住胳膊上的肌肉線條,衣袖包裹至小臂中部,裙擺中規中矩地垂到小腿,腳上踩著一雙樸素的黑色平底鞋。
「是想隱身吧?」幾個模特打趣地笑了起來。
靳舟懶得搭理她們,沉默地看著窗外。
外表可以改變,但聲音沒法改變。自從羅雪晴給靳舟塗上口紅開始,他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啞巴。
商務車最終停在了五星級酒店的後門。
從黑暗的環境中來到明亮的燈光下,靳舟原本還有些心虛,但看著其他幾個模特都在有意無意地偷瞄他,他便知道孫義和小武沒有說假話。
「靳哥,你今晚絕對是最靚的妞!」
回應兩人的是靳舟的拳頭。
原本是為了低調,才選擇黑色旗袍,結果沒想到在一堆清涼艷麗的模特當中,靳舟反倒成了焦點。
媽蛋。
靳舟在心裡罵街,這胸罩怎麼這麼緊?
由於是張瑞直接介紹,三圍的要求沒那麼嚴格,靳舟的屁股上沒墊東西,但為了看起來不奇怪,他的胸前還是墊上了海綿。
「不要東張西望。」帶路的男人對模特們說道,「跟著我上電梯。」
和其他模特匯合之後,靳舟這才發現只有他一個人穿了平底鞋。
那些身高腿長的模特個個都蹬著恨天高,比帶路的男人高了整整一個頭,但巧妙的是,男人只要隨意一抬手,手掌就能搭在模特的臀部,就像是精準計算過的最佳身高差一般。
靳舟不禁在心裡琢磨,難道征服比自己高的女人會很有成就感嗎?
他自己無法體會,但把這事代入楊時嶼,他覺得答案或許是「會」。
進入會場前的安檢比之前更為嚴格,不過靳舟身上的確沒有帶任何東西,還是順利通過了安檢。
成功混入會場之後,靳舟學著其他模特那樣,去酒水台拿了杯香檳,接著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環顧會場一圈,趁著沒人注意,靳舟從髮髻里拿出了微型攝像頭。
羅雪晴不僅在靳舟的妝容上費了不少心思,把他眉宇間的帥氣化為了溫婉的嫵媚,還在他的假髮上下了非常大的功夫——
先是空氣劉海中長發打底,把發尾蓬鬆地扎在頸後,再用另外的假髮髻包裹住攝像頭,夾在馬尾之上,然後用長發牢牢包裹住髮髻,最後別上了一個金屬髮夾。
就算安檢儀掃到髮髻,發出警告聲,有金屬髮夾在,也不會引起懷疑。
靳舟注意著別人的視線,把攝像頭悄悄藏進袖口之中。
沒過多久,會場大門打開,二三十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由於光線昏暗,靳舟只能看到眼花繚亂的假面,不過他事先了解過汪和泰的特徵,並且他坐得離酒水台很近,因此在一堆拿酒的男人中間,他很快便找到了拇指上戴著玉扳指的汪和泰。
此時已有兩個言笑晏晏的模特圍住了汪和泰,儘管她們的目的和靳舟不同,但顯然也是早就定好了目標。
汪和泰看上去不像是五十多歲的人,假面下的半張臉絲毫沒有下垂之勢,身材也保持得不錯,完全看不出發福的跡象。
他左手搭在模特的臀上,右手舉著香檳酒杯,和對面的男人愉快地聊著天。
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害死父母的罪魁禍首,靳舟難免心跳加速,血氣上涌,內心冒出了不理智的念頭。
但他仰頭飲盡手中的香檳,很快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怎麼一個人?」身旁突然出現一個鬢角斑白的男人,靳舟還以為自己坐在角落,不會引人注意,結果沒想到還是沒能躲過。
他禮貌地笑了笑,舉起空空的酒杯,示意自己要去拿酒,而那個男人還算紳士,並沒有攔下他。
之前靳舟說這個酒會不正經,其實有失偏頗。
酒會裡的男人大都挺有風度,不像酒吧里的小年輕,只要釣到美女,就巴不得立馬帶去酒店。
到底是家底豐厚的男人,他們就像是獵人一般,遊刃有餘地打量著會場裡的獵物,就算懷裡已經摟著一個,也絕不放過更合胃口的選擇。
靳舟朝著酒水台走去,故意路過汪和泰身後。
「下午那一桿打得實在是漂亮。」
「運氣好而已,有時候打幾十桿都進不了洞。」
兩個男人平平無奇地聊著高爾夫,不過靳舟聽出汪和泰對面的男人明顯不是內地口音。
他用袖口的攝像頭隱蔽地掃了掃男人的臉,接著神態自若地把空杯子放在酒水台上,重新拿起了另外一杯香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