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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兒?」電話那頭的楊時嶼問。

  「在外面呢。」靳舟懶洋洋地靠在辦公椅上。

  「現在回家。」楊時嶼不容拒絕地說道。

  「為什麼?」靳舟又拿出了他之前的那句台詞,「家裡沒人,不想回去。」

  「我在你家門口。」

  聽到這話,靳舟愣了愣,立馬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

  「呃,那我就勉為其難,咳咳,」他頓了頓,「勉為其難地抽空回去一趟吧。」

  掛掉電話,靳舟飛速收拾東西,當年趕去酒吧看世界盃決賽都沒這麼麻利過。

  捲簾門唰地一拉到底,適時店門口駛來了一輛車,司機從窗戶里伸了個腦袋出來問:「老闆,不做生意啦?」

  「不做了!」靳舟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朝家的方向小跑而去。

  回到自家小區,靳舟在樓下歇了口氣,這才慢悠悠地上了樓。

  樓道里光線昏暗,有時熟悉的鄰居走到面前都不一定認得出來,但靳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等候在自家門前的那道人影。

  「你怎麼來了?」靳舟遠遠地問。

  楊時嶼見到靳舟,打量著氣息微喘的他問:「這麼快?」

  「開車呢。」靳舟隨便糊弄了過去,掏出鑰匙打開了家門。

  家裡還是一樣的擺設,進門處的紅木鞋櫃是靳舟父母結婚時長輩送的家具,裡面還保留著當年楊時嶼常穿的那雙拖鞋。

  「愣著幹什麼?」靳舟把拖鞋扔到楊時嶼面前,又換上自己的拖鞋,「進來啊。」

  楊時嶼環顧了客廳一周,又看了看腳下的拖鞋,好半晌後才換鞋走進屋裡。

  「比我想像中乾淨。」楊時嶼道。

  「那是。」靳舟去廚房拿出兩個水杯,倒上涼好的白開水,見楊時嶼站在客廳沒動,又問,「怎麼,要去參觀一下嗎?」

  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拽著楊時嶼的手腕來到自己的臥室前,倚靠在門框上,揚了揚下巴道:「看看,整不整潔?」

  書櫃裡塞滿了法律相關書籍,按照門類和大小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床邊比當年多了一個髒衣籃,穿過的衣服都在髒衣籃里,不再像以前那樣都隨便扔在床上。

  見楊時嶼出神地看著書桌,靳舟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問道:「想什麼呢?」

  楊時嶼很快收回視線,看著靳舟淡淡道:「沒有疊被子。」

  「那不算。」靳舟毫不心虛地說,「是被子自己不想被疊,它想自由自在。」

  楊時嶼顯然不想搭理這麼幼稚的藉口,他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總算說起了找上門的正事:「你去佳友做什麼?」

  「臥底啊。」靳舟跟著來到楊時嶼身邊坐下,「王大榮的女友被放了你也不通知我一聲,就知道你靠不住。」

  楊時嶼皺著眉頭張開嘴唇,像是想說之前那些千篇一律的東西,但他似乎意識到無論怎麼說都沒用,便又呼出一口氣,語氣平平道:「汪和泰我會去查,你不用自己行動。」

  「所以我爸媽的死的確跟汪和泰有關。」儘管靳舟已經非常確定,但他還是想從楊時嶼嘴裡聽到。

  「是。」楊時嶼終於鬆了口,「靳老師曾給我說過,汪和泰想賄賂他。」

  楊時嶼口中的靳老師就是靳舟的父親靳偉。

  靳偉知道楊時嶼志向當一名法官,又覺得楊時嶼底子不錯,便一直把他當自己的學生來培養。

  平時靳舟說話總是沒個正經,特別是在楊時嶼面前,也不知自己在較什麼勁,總覺得跟楊時嶼走心會很沒面子。

  但現在聽到「靳老師」三個字,他還是安分了下來,收斂起那股勁頭,微微垂著腦袋,眼神放空地說道:「但是我爸沒有收受賄賂。」

  「嗯。」楊時嶼道,「我沒有想到他們真的會出事。」

  靳舟的情緒難免波動起來,皺起眉頭看向楊時嶼問:「汪和泰的膽子怎麼會這麼大?」

  「因為他做事很謹慎。」楊時嶼道,「他身上至少背著十幾條人命,但沒有哪一個案子能直接查到他頭上。像和泰大廈修建之初,有名包工頭神秘失蹤,說不定就埋在地下停車場的水泥地里。」

  靳舟一時啞然,他收集到的有關汪和泰的事跡大多都是「江湖傳言」,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現在從楊時嶼嘴裡聽到這麼具體的一件事,他才真正對汪和泰的危險有了實感。

  「那你這麼多年就沒有一點進展嗎?」靳舟又問。

  「不是完全沒有。」楊時嶼頓了頓,像是在猶豫要不要和盤托出,「這些案子當中,警方查不到任何金錢往來,包括王大榮被指使殺人,戶頭上也沒有異常進項。」

  「也就是說,」靳舟主動接下話茬,「他們都是用現金交易。」

  「沒錯。」楊時嶼只應了一聲,沒有再繼續往下說,顯然是還沒有做好和盤托出的準備。

  不過靳舟已經想到了更深的地方,自顧自地推測道:「那說明汪和泰有洗錢的渠道,從這個方向去查,應該比命案容易許多。」

  楊時嶼無奈地呼出一口氣,應是沒想到會被直接猜透,微微動了動嘴唇:「是。」

  「但是洗錢不會判死刑。」靳舟摸了摸下巴,總覺得不得勁兒,「所以你才又從王大榮查起?」

  「是的。」楊時嶼道,「警方已經在跟蹤洗錢這條線,你不要輕舉妄動,王大榮和歪哥我會關注著,也不需要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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