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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像被白瀨扎了的背上的傷一樣,中也覺得,越是這樣的小傷口,越能顯示出自己的真面目。

  中也突然感覺到了視線,抬起頭來。監視對象的房屋有了動靜,有人從裡面走出來。

  院子裡的樹木對面,有個男人。壯年男人他戴著眼鏡,弓著背。男人穿著白大褂,看樣子是私人診所的醫生。

  之後出現了一個穿和服的女人,與開業醫生年齡相仿的女性來到家前院的貝冢伊吹樹旁,並排坐在那裡的木製長椅上,這是組織多年來一直追蹤的目標。

  在不被對方發現的情況下確定住處,需要漫長的歲月。中也在來這裡之前,首領已經對目標進行了詳細的說明。

  目標是一直住在這個地方的開診所的醫生和他的妻子。

  話雖如此,丈夫並不只是外表那樣溫柔的醫生,他曾經是軍人,並且兼任鎮議會的議員,也就是說,他是一個不可掉以輕心的人物。

  妻子是士族出身,習得上流社會的禮節,他們沒有孩子,雖然曾經有過,但已經死了,這樣記錄著。

  他是個淘氣的少年,小學時與同學打架時,把比自己大四歲的少年打倒在地。

  吵架的理由是父母受到侮辱,少年對年長的對手,而且是拿著鉛筆作為武器的對手寸步不讓。

  即使被自己用鉛筆刺到,少年也毫不膽怯地朝對方揮拳。

  森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繼續說,鉛筆芯,也就是碳元素的反應性很低,即使刺入生物體內,內部也很難發生變化。

  因此,如果鉛筆芯刺入人體,筆尖在裡面折斷的話,其碳元素不會發生變化,會長期留在體內。

  據說那個少年被鉛筆刺傷的地方是右手腕根部,和中也手腕根部那道發黑的刺傷在同一個地方。

  中也看著夫婦倆,丈夫把用包袱包起來的東西拿出來,遞給旁邊的妻子一半,兩個人吃了起來。

  妻子取出水壺,一邊往茶杯里倒茶,一邊對丈夫說了些什麼,丈夫笑了,中也聽不到聲音。

  中也想起了首領的說明,人造異能生命體的□□,是從原始的異能者的細胞造出來的。

  因此,人類和人造特異點生命體在外科上無法區分。當然,兩者至今走過的歷史是不同的,因此,刻在生物身上的經驗性差異無論如何都會產生。

  比如傷口。

  原創的人在幼年時期,也就是在異能被特異點化之前,就有可能存在創傷。

  但是人造異能生命體是在那之後被製造出來的,所以沒有幼年時期的傷痕。

  中也把手伸進衣袋裡,以背靠著機車的姿勢打量著夫婦。在很遠的路上,隔著來往的車輛。

  這樣過了多久呢,過了一會兒,夫婦倆吃完柿子,回到了醫院。

  中也以此為信號,背對著兩人,一邊跨上機車一邊打電話。「首領,確認完畢,我現在回去。」中也對著插在耳朵里的通話端機說道。

  「真的可以不去見他嗎?」電話那頭傳來森遺憾的聲音。「好不容易找到了,祝賀你就任幹部。」

  中也面不改色地說,「我的家人是港口黑手黨。」然後啟動了機車的發動機。

  乾燥的涼風撫摸著中也的臉頰,遙遠的天空被吹離開了。中也仿佛用眼睛追著風轉過頭,望向那裡的天空。

  中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前方有什麼,在這片天空下,曾經發生過的,將要發生的。

  中也確實從空中聽說了什麼,露出領悟的眼神,然後對著電話說道。「首領,謝謝你。」

  電話那頭的森似乎在微笑。

  中也掛斷電話,戴上帽子,加速機車,向街道前方駛去。

  只看前方,再也沒有回頭。機車在澄澈的天空的另一邊漸行漸遠,越來越小,不久就看不見了。】

  「原創體才具有的傷痕......也就是說,中也先生是人而並非人造物嗎?!」

  這是最終的答案嗎?

  這是中也先生想要證明的、想要尋求的真相嗎?

  敦知道,都不是。

  仿若是命運的捉弄,偏要在無法挽回、無法退後、無法觸碰的距離給出一切的真相與答案。

  已經太晚了......

  沉於黑暗的中也先生,只能在無盡的污濁中前行。黑手黨的身份意味著無法與白天交融,意味著無法貼近平靜。

  而守護的宿命,是遠離。

  所以,中也先生再不會談論自己的身世與過去,為了不再失去同伴,那段過往註定被封存在曾經。

  但,答案偏偏殘酷地揭露了,仿佛要為十六歲致以最根本的終結,所謂的結果,來得太晚了!

  在旗會死亡以後、在村瀨警官死亡以後、在魏爾倫失控以後、在太宰先生叛逃以後,痛苦疊加著痛苦。

  於是,在中也先生升任幹部這天,這答案才姍姍來遲。

  苦澀的果實已經在無人可見的角落發芽,所以只能選擇吞食這遲來的微澀的真相。

  「太不公平了......」敦喃喃自語。

  親生父母就在眼前,卻連相認都無法做到,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呢。

  也許是惶恐又平靜,也許是欣喜又冷漠,也許是,只能在黑夜裡獨自享受那從內心深處流淌而過的憂傷。

  鮮活的生命、近在咫尺地願望,卻要以一生僅有一次的相見來作為最後遙遠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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