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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個內監還在圍著她說好話,蘇昭昭便指著這砂鍋道:「這又是什麼東西?」

  「是給那罪人準備的藥膳。」

  蘇昭昭扯扯嘴角,像是在笑,又露著冷意:「藥膳?那罪人還要吃藥?」

  內監似乎有些尷尬似的賠笑:「是,上頭說,不許叫這罪人白白死了便宜了他,一直熬著有藥,那罪人想要絕食自盡,不肯好好用膳,就索性將這粥也熬進藥里,一日兩回,一道給他灌下去。」

  說什麼絕食自盡,只怕是這些內監們想要偷懶,故意尋的藉口罷了。

  但蘇昭昭當然沒有為黎天睿出頭的意思。

  食物和藥都是這樣湊合,看來這黎天睿在圈禁之中的日子過得不算舒服。

  蘇昭昭心裡略微快意了些,但下一刻,嘴角卻抿得更緊。

  她面色冷漠:「行了,差不多就搬下去給人送過去,過一會兒陛下要來,少不得要在這兒炊些沸水淨手泡茶,擺著這麼個玩意,像什麼話?」

  幾個內監連連答應,立即動手將砂鍋自火上搬下來。

  蘇昭昭見狀,很是嫌棄似的撫撫鬢角側身躲過,但湊巧得是,那砂鍋自她面前經過時,她發間的珠釵一松,便正正的跌進了渾濁的「藥膳」里。

  蘇昭昭「呀」了一聲,大呼小叫的讓人撈出來,讓這渾濁的藥汁一泡,連珍珠顏色都黯淡了許多,

  南越臨海,向來產珠。

  只不過雖都是珍珠,卻也有等級之分——

  甚至還有真有假。

  南越向來有這麼一門生意,將形狀畸形,色澤也不是頂好的珍珠挑出來,磨成粉末,用膠調和,裹在模具壓成光圓假珠上,打磨瑩潤。

  這樣的珍珠乍一看來,也很能唬人,雖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也禁不住水泡,但因為價錢便宜,對家中並不富裕的姑娘來說,也很是夠用了。

  包括蘇昭昭在內,從南越採選來的宮女,許多身上都帶著這種看來漂亮的「珍珠」首飾。

  同樣身為「越人,」,這樣的珍珠,蘇昭昭也帶了不少——

  只不過她的珍珠是自己特製的,內里除了珠粉之外,還有她將河豚肝母曬乾磨碎之後的毒粉。

  帶著洗淨之後重新送到自己手裡的珠釵,蘇昭昭的面色還算平靜,心卻一下下跳得擂鼓一般。

  她再沒有了四處閒逛的興致,回到竹林前後,便在擺好了羅漢榻一側,靠著小案緩緩坐下來,一聲不吭的靜靜等待。

  但現在周遭的環境,卻並不讓蘇昭昭耳邊清靜。

  這麼長時候過去,也足夠留在靜平宮的老人們得知陛下要來的消息,順道兒打聽出蘇昭昭「帝王新寵」的身份。

  瞧著蘇昭昭坐在這兒不動,這竹林附近,便不停出現靜平宮裡,原本有些體面的宮人,有的送茶服侍、有的討好送禮,試圖通過蘇昭昭,被帶出去,重回陛下身邊附身。

  蘇昭昭微微的蹙著眉頭。

  幾個人過來之後,她就也明顯的發現,這靜平宮裡的宮人,綜合素質明顯都不太行。

  這皇宮幾千的宮人,雖然都是服侍人的,卻也分三六九等。

  如蘇昭昭在養乾殿裡接觸的,能夠出現在開元帝面前的宮人,便都是一等一的人精子。

  即便是殷勤討好,說話行動間,也都是自然體貼,如沐春風,絲毫不落下乘。

  但現在湊到她面前的,巴結都都顯得格外淺薄刻意,話里話外,都將這靜平宮上下嫌惡的狗都不理一般。

  卻不想想,能在背地裡將舊主子嫌棄成這模樣的,又有哪個新東家敢收?

  莫說能伺候帝王皇子了,以蘇昭昭的眼光,便是掖庭里剛剛分開的宮女,都有許多性子比他們強得多!

  「這靜平宮也不是近兩年才這樣的,說起來,咱們陛下還未登基的時候,就並不得先帝喜歡,自小住在這靜平宮,說是靜養,但咱們私下裡……都說其實是圈禁吶!」

  「若不然,這好好的潛邸,怎的就能破敗成這幅模樣?」

  便如眼前這個,還是帶著品階的少監,嫌棄就罷了,為了討好他,還毫不猶豫的將開元帝的舊事都拿來說嘴。

  蘇昭昭微微挑眉:「原來如此……」

  她對於開元帝不得先帝喜歡的事倒是並不意外,畢竟連南越百姓都知道,這位大黎新帝是殺了自個親爹才得了的皇位。

  他是很得先帝喜歡的話,這皇位也不用搶了。

  蘇昭昭心下還在記掛著給黎天睿送去的藥膳,懶得多理,卻又不好趕人。

  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便又隨口問道:「我瞧著那正殿門口,又是佛像,又是畫符的,是什麼緣故?」

  在魏公公口中,一個字也沒泄露的緣故,就這麼被這少監壓低嗓子,賣弄一般抖得一乾二淨:

  「姑娘不知道,陛下出生當日,正巧高祖陛下駕崩!」

  「當今太后娘娘,也為著生陛下,險些沒能活下來。」

  蘇昭昭很是看不上他的糊弄玄虛,這地方的女子生產,誰不是踩在鬼門關上險些活不下來?

  出生趕上高祖爺爺駕崩就更算不上什麼,生死這事,原本就沒定數,湊巧撞上罷了。

  「最邪乎的,是當天夜裡,就有天火掉下來,把東頭大殿都燒了半間!」

  「大夥都說,宮裡這是誕下了一位災星!」

  「這些佛像畫符,就是先帝要借著佛珠道君,壓下災星的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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