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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月靜默許久,終於開了嗓,顫顫抖抖道:「奴才明白了,但請格格放心。」
鈕祜祿格格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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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秋,府里開始操辦過節的事,四爺事先和福晉知會了一聲,就算福晉心裡再不願意,也得讓尤綰加入進來。
每年過節要辦的那些事都是一樣的,無非就是採買酒水食材,布置花草,還有各府之間的禮節往來。
這一日,福晉正要盤算今年的節禮,她看得頭疼,便差人將往年的禮單全摞到一塊,都送到芙蓉院。
尤綰這邊收到正院送來的禮單,粗粗翻了下,發現福晉竟將近十年來的禮單全送了過來,她要是一年一年的禮單看過來,恐怕這個中秋節都要過完了。
「嬤嬤,你將近三年的禮單分出來,我來看看該準備哪些人府上的節禮。」尤綰吩咐道。
嚴嬤嬤辦事十分利索,立即找出了近三年的禮單,按照收禮人的品級和身份擺好,尤綰仔細瞧了瞧,心裡略有數。
四爺身份在這,送節禮的對象大多是皇親國戚,還有四爺少時的幾位教習師父,除此之外就是賞賜給一些親近部屬的節禮,這部分倒是好辦。
尤綰按層級排好,又拿出府中庫房的單子比對,勾出適合的節禮,對於四爺的幾位老師,她又按照往年的份額,稍稍厚上幾分。
理好這些,尤綰重新拿紙,寫下幾張方子,讓清梅送到膳房。
她道:「你先讓膳房的廚子按我這方子做出幾款來,讓我嘗嘗能不能拿得出手。」
若是味道尚可,尤綰便想著多準備幾份,包成節禮送出去,只當是添幾分喜氣。
清梅接過那疊方子,認真瞧了瞧。她在尤綰身邊待了這麼久,也學了識字,雖不算精通,但一些簡單的字還是認識的。
她發現主子寫的都是各式各樣的月餅方子,都是她沒聽說的新樣式,頓時揣著方子欣喜地往膳房跑去。
又要有好吃的了!清梅歡喜想道,主子怎麼就能想出那麼多新點子,她能侍奉側福晉,實在是十世修來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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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當日,尤綰早早地起床,在幾個丫鬟的服侍下,穿戴好側福晉的冠服。
這冠服是按照她生產前的身量做的,宮裡的繡娘十分有遠見,考慮到尤綰的年紀,特意多放了幾寸。
尤綰距離那時又高了些,現下穿著倒是剛好。
側福晉的冠服端莊大方,朝冠頂鏤金二層,上嵌五顆東珠,綴有紅寶石,垂有朱緯,墜著金孔雀和東珠,朝服是五爪龍緞,繡著翟鳥四團龍補,前後正龍,兩肩行龍。
尤綰將整套冠服穿上身,覺得自己一瞬之間穩重許多,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場。清梅都說不敢抬眼瞧她了。
元哥兒的衣服倒是簡單許多,如今天氣還不算涼,尤綰給他穿了紅色的裡衣,外面套著淺金色的團雲馬甲,脖上掛著長命鎖,手上腳上帶著小鈴鐺,行動之間便有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等她帶著元哥兒到了前院,看到福晉和李氏都已經等在那兒,大格格和二阿哥站在李氏身後。
三阿哥已經三歲,還被奶嬤嬤抱著不願下地,看李氏不以為意的模樣,應該早對三阿哥的這習慣習以為常了。
等到四爺從前院趕來,李氏才小聲吩咐奶嬤嬤將三阿哥放下,三阿哥不情不願地扭扭身子,作勢要哭。
大格格摘下腰間的菱角香囊遞給他:「三弟玩這個,今兒是好日子,不能哭的。」
三阿哥被香囊轉移了注意力,這才忘了眼淚,沒被走到眾人面前的四爺發現。
四爺也是一身貝勒朝服,他先看了看尤綰和元哥兒,再移開目光掃了眼其他人,沒發現什麼不妥,便道:「都走吧。」
府外停著三位女主子的馬車,大格格和二阿哥也大了,單獨坐一輛,四爺得要騎馬,故而在最前。
福晉當然是先上第一輛馬車,李氏像是怕尤綰和她搶似的,抱起三阿哥就衝到第二輛馬車前頭。
尤綰根本沒想和她爭馬車的順序,見狀便朝第三輛走去,元哥兒一出門就開心,在她懷裡轉著頭到處看。
四爺見尤綰和元哥兒進了馬車,才動身上馬,啟程往紫禁城的方向去。
到了東華門,尤綰扶著嚴嬤嬤的手下馬車,抬眸看見高聳的朱紅色宮牆,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她兩年前從紫禁城裡被趕出來,可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再進宮的一天。
不僅要再次進宮,十來年後,她或許還要在這深深宮牆內度過後半生,也不知曉有沒有能再出來的那麼一天。
「側福晉——側福晉——」嚴嬤嬤壓低的聲音在尤綰耳邊響起。
尤綰猛地回過神來,嚴嬤嬤小聲提醒她:「側福晉,主子爺在看您呢。」
尤綰朝四爺看去,只見四爺正皺著眉盯著她,神色略顯擔憂。
她朝四爺輕勾起嘴角,暗示自己無事,四爺才放心地挪開了視線,對福晉交待了幾句。
福晉連聲應下,四爺又走了幾步路,停在尤綰面前,專門對她道:「你就跟著福晉去永和宮,娘娘慈愛和善,你無需緊張,讓娘娘多看看元哥兒。」
四爺和德妃做了這麼多年的母子,知道娘娘對誰都是一副和氣仁慈的模樣,但也都維持著不近不遠的疏離。他擔心尤綰初次進宮,怕是適應不了心裡多想,帶著元哥兒,有孩子在,娘娘總會給尤綰幾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