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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晨玉振這輩子最在意的人,表面看是素冰清,但內心裡卻將阮正卿的師恩看得比情愛更重。

  可再怎麼樣,也改變不了這人心狠手辣,明知阮冥要害谷中門人,卻還幫其研製毒藥的罪。

  無話可說,何必再說。

  這人確實該死。

  不管這些活下來的人是否真心實意喚他一聲「谷主」,殷九霄也不在乎,轉身就要走,煬春雪叫住他,用怪腔怪調道:「殷師弟你,要去何處?」

  他扭頭望著煬春雪,一抹澄澈又明艷的笑自殷九霄臉上綻開:「天下雖大,只要有阿寒陪著我,何處都是家。」

  歆黃鵠對嵇遠寒欲言又止,殷九霄恰好說完,嵇遠寒看向歆黃鵠,一把牽了殷九霄的手,神色依舊凜然,眼底卻有溫情,聚音成線道:「我心悅他,他亦如是。」

  說罷,嵇遠寒不輕不響地出聲道了句:「珍重。」

  歆黃鵠眸光震動,緩緩道:「珍重。」

  兩人邁出幾步後,殷九霄背對煬春雪他們擺了擺手,朗聲道:「煬師姐,謝謝你信我,謝謝你疼我,幫我一起殺林韞。今朝一別,後會有期。」

  這一次,殷九霄和嵇遠寒真的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啊!晨樓主這是怎麼了?」

  「晨玉振!怎麼回事?!」

  生死獄的人群里響起幾個女子們慌慌張張的聲音,最後傳來歆黃鵠平靜無波的聲音:「晨師兄自知毒害同門,罪孽深重,就此服毒了斷。他不久前曾言,死後將他和素師姐葬在這雪山之中,我們照做便是。」

  煬春雪微啟唇,白色的氣很快消失在眼前,正如晨玉振服毒自殺後快速逝去的生命。

  她沒有去看晨玉振死去的模樣,只是抬頭看向沒了風雪,顯得格外平靜的天空。

  當初,晨玉振將煬春雪找去密談的時候,還說過這麼一句話:「這些都是我的由衷之言,等一切事了,我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煬春雪喃喃自語:「你的交代,都看到了。」

  ——已死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你們都看到了,對吧?

  漫步在冰天雪地里,殷九霄拿起嵇遠寒的手,再揉了揉,萬分確信,這確實是這次主動抱他,握住他的手。

  他再扭頭,看向嵇遠寒。

  腳下和視野里的綿綿白雪晶瑩閃亮,卻都不及身邊人來的光采奪目。

  嵇遠寒注意到他的視線,扭頭看過來,面面相覷。

  或許是除去了所有仇怨,他渾身輕鬆,嵇遠寒亦渾身輕鬆。

  回望他的人高眉深目,有些異域風情的臉型輪廓分明,常年不動聲色顯得冷硬的氣質此時因一雙眼睛裡的柔情沖淡了凜然。

  「阿寒,你剛才對歆黃鵠說了甚?」殷九霄脫口而出方才疑惑,實則愣怔地望著對方,懷疑自己錯看了嵇遠寒眼裡的情誼。

  嵇遠寒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他確定不是凍紅的,是真的瞬間通紅。

  隨後,他以為會等一輩子的話,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從嵇遠寒的雙唇里溢出:「我心悅他,他亦如是。」

  一句話,猶如細雨陽光,落入殷九霄內心翹首以待正在長大的小樹苗,倏然間,樹苗仿佛經歷了數個春夏秋冬,最終在溫暖的陽光下,長成參天大樹,將殷九霄完全籠罩在鬱鬱蔥蔥的枝葉下。

  璀璨明亮的狐狸眼只有嵇遠寒一個人,當他說出那句話,心有惶惶的剎那,看到近在咫尺的眼眸蒙上一層水光。

  裡面似乎有委屈,又似乎只有喜悅。

  主人說過許多話,做過許多事,可都因為他太過蠢笨或是自我否定沒有去發現。

  而他不應再畏縮不前,大膽一些,再大膽一些。

  嵇遠寒聽著如鼓的心跳,緩緩湊近殷九霄,在殷九霄動也不動,只是愣愣看著他的當下,他吻在了那雙偷偷看過很多次的唇上。

  還只能做到淺嘗輒止的嵇遠寒,被突然放在腦後的手壓著無法退開。

  在嚴寒中投射下的陽光中,在瑩白一片的茫茫雪地里,殷九霄擁著嵇遠寒,一點點加深這個得來不易的吻。

  嵇遠寒沒有掙扎,只是有些僵硬但又順從著他給予和他想要的一切。

  懷裡的人因為緊張閉著眼,殷九霄卻從頭到尾睜著眼,他將嵇遠寒如何變得滿臉通紅的樣子看得一清二楚。

  殷九霄依依不捨地放開嵇遠寒,捧著對方的臉,又珍重地吻了吻對方的額頭。

  「這一路走來,多虧了有你相伴才走至今日,如今一切事了,一身輕鬆,便想問問你有沒有想做或者想要的事?」

  「金錢、地位、功法,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其實這個問題並沒有意義,可他就是想問一問,若嵇遠寒真的深藏心底想要的或想做的,以後他有一輩子可以陪著嵇遠寒一起做。

  「我已經得到最想要的了。」

  隱約有一個答案出現在殷九霄心頭,對上淺棕色的眸子,在裡面看到了話中之意。

  殷九霄沒去刨根究底,只是莞爾一笑。

  攜著此後一生都將相伴之人的手,在殷九霄的餘光里,看到嵇遠寒從來不苟言笑的臉上,他吻過的有些鮮紅的嘴角微微勾起。

  被殷九霄扯過幾次的嘴角,每次都顯得僵硬好笑的弧度這次柔軟地出現在唇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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