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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辰側耳聽了一會兒後面馬車壓過積雪的聲響,才微微笑道:「就算我不這麼說,他們也會跟我們一塊走。」

  「這是為何?」白盈玉愈發不解。

  「你猜猜這個人是誰?」

  白盈玉怔怔看著他,皺眉苦想道:「他是誰,我猜不出來,不過我覺得可能認得你!昨日,他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樣子有點怪。」

  「怪?」

  「好像是又驚又喜,又有點傷心……」自知說得紛亂,白盈玉只得停了口,「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是有點怪。」

  蕭辰微嘆口氣,靠著車壁:「當時他的聲音變化,我便感覺到了。」

  「你知道他是誰?」

  「若我沒猜錯,他應該就是易尚文。在京城時,衛朴告訴我,前些日子他便動身往蜀中來尋我。我們一路行得甚慢,我原以為錯過了,沒想到居然在破廟遇上。」

  「他來尋你,可是為了什麼事?」白盈玉擔憂問道。

  蕭辰淡淡道:「據說是有事相告。」

  白盈玉怔了怔,她本就是善於體貼的人,此時不用相問也明白蕭辰為何未將此事告訴她,定是怕她多慮。

  兩人相對靜默半晌,白盈玉忽得又想到一事,奇道:「如此說來,他也應該認得你,怎得你們二人都不報上真名實姓呢?」

  「有顧慮的人是他,也許是還沒法確定我的身份,又或者是為了別的緣故。」

  「那……你為何也不說?」

  蕭辰理所當然道:「他不說,我自然也不說,這樣才公平。」

  瞧他說這話時,倒像個大孩子,白盈玉忍不住一笑,接著卻又陷入重重顧慮:「他不願以真面目相對,偏偏又要同我們一塊走,會不會是有什麼意圖?」

  「肯定有。」蕭辰毫不猶豫地點頭道。

  白盈玉心中一緊:「什麼意圖?」

  「現下我也不知道,」蕭辰倒很輕鬆,「不過應該沒有歹意。」

  「你如何知道?」

  「他若想來害我,在京城就不會告訴衛朴,也不會特地去找小七問家中地址。他這麼做,說明胸懷坦蕩,並無不可告人之事。」

  聞言,白盈玉認真想了想,方才點頭:「這倒也是。」

  蕭辰朝她伸過手去,拉了她入懷,低低道:「別想太多,昨夜裡你都沒怎麼睡,現下再歇會兒吧。」

  「你怎麼知道我昨夜沒怎麼睡?」白盈玉愈發奇怪。知他耳力靈敏,因怕驚擾他,她雖睡不著卻也不敢翻身,一直靜靜躺著不敢動彈。

  蕭辰不在意道:「聽呼吸聲便知。」

  白盈玉啞然,在他跟前,看來連裝睡都不能夠了。

  第六十九章 何處江湖

  行至正午,馬車尚在荒山野嶺之中,前後皆無村落,只得停靠在路邊一間簡陋的茶攤打尖。

  眾人拿出乾糧,就著熱茶,便算是用中飯。

  白盈玉把干硬的饅頭用熱茶泡軟了慢慢咽下去,又拿了幾小塊泡軟去餵小貓。天寒地凍,小玉吃的甚是委屈,時不時喵嗚幾聲,她安撫地撫摩著它。

  「再委屈一下,等到了家就好了。」蕭辰溫言道,不知是對她還是對小貓。

  白盈玉嘴角嚼著笑,給他復添上茶水。

  長須者在旁含笑聽著,這對小夫妻雖言語不多,但任誰都看得出他們夫妻情深,倒真叫人羨慕。

  「小兄弟,我看你年紀也不小,可惜雙目不便,不然也可去考個功名。」他貌似閒閒感慨。

  「在下只是個山野村夫,什麼功名,從不作此念想。」

  「小兄弟何必自謙,我看你也是有才識之人。要知道一朝金榜題名,功名利祿可就全都有了。」

  蕭辰淡淡一笑,道:「我是懶散之人,幸而是看不見。這些東西好雖好,得來卻太累,還是不要也罷。」

  長須者笑嘆口氣,又問道:「小兄弟此言差矣,便是不求功名利祿,也可為民請命,替民申冤,青史留名,不也甚好?」

  蕭辰仍是搖頭:「留名又如何,不留名又如何,別人怎麼看我,與我有何相干。」

  聞言,長須者微微一笑,再問:「阿虎告訴我,他看得出你功夫不弱。我且問你,你學這一身功夫,卻不見你行走江湖,也不見你報效國家,那麼你學來何用?」

  蕭辰不答反問:「我請問先生,何為江湖?何為國家?」

  聽到如何反問,長須者不但不惱,反而撫掌大笑,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處江湖之遠,居廟堂之上其實原是一樣的。」

  阿虎在旁卻聽不明白:「先生,那到底何處為江湖,何處為國家?」

  「江湖在你心中,國家也在你心中。」長須者笑道。

  阿虎仍是不解:「在心中有何用?現下我心裡自然有,可如何才能報效國家呢?」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長須者溫顏對他道,「你以為非得文死諫、武死戰才算得上是報效國家麼?」

  「可是現在我什麼都做不了?」阿虎鬱郁道,「要是您能讓我留在京城,好歹我也能做點事情。」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難道非得在京城裡你才覺得有可用之處麼?」

  此時蕭辰已不說話,靜靜聽著他二人一問一答。白盈玉朝他挨過了,低聲問道:「他問你這些做什麼?是想要你跟他走麼?」

  「我也不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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