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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寒鴉棲息在不遠的一棵老松上,零零落落地叫喚了幾聲。蕭辰直起身來,朝著鳥叫喚的方向,若有所思……

  「上回,你差點就在這裡尋了短見。」他道。

  想起當初之事,真是恍若隔世,白盈玉起身微笑:「虧了你,幸好我沒死成。」

  「是你爹保佑你。」

  「是啊!」

  白盈玉滿心感激,當初又怎麼想得到,自己有一日會成為他的妻子。她展目望去,眼前白茫茫的荒涼景象映入眼中,卻是一派平靜祥和,竟還生出幾分熟悉之意來。

  「奇怪,這地方我好像來過。」她疑惑道,轉目看向四周。

  蕭辰不解:「葬你爹的時候你來過。」

  「不是,我是說更早以前,是小時候,爹爹曾經抱著我來過這裡,也是這麼一個大雪天。」白盈玉微顰起眉頭,「好像,也是來拜祭誰……」

  循著模糊的記憶,她緩步往那棵老松走去,才走了幾步,樹上那隻寒鴉嘎地大聲叫喚了下,冷不丁地把白盈玉駭了一跳,停住了腳步,抬眼望去,卻見那老鴉撲扇著翅膀,慢吞吞地飛走了。

  她怔了下,聽見蕭辰在她身後問道:

  「怎麼,被嚇著了?」

  「不是……」

  嘴上雖然否認著,她心中還是有些發怵,蕭辰自後握了她冰冷的手,輕輕捏了下。她這才鼓起勇氣繼續往前走,直走到那棵松樹下……

  松樹旁邊有個墳堆,看上去有些年頭,墳前並無任何墓碑,便是連最簡單的木牌也沒用。白盈玉盯了它看,試圖想起些什麼。

  「是誰的墳?」蕭辰不解,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就記得小時候上京來,爹爹曾帶我來拜祭過。不知道是不是這棵樹,我也記得不甚清楚,好像我在這裡還跌了一跤。」

  她低頭踢了踢老松的樹根,突然像是想起什麼,蹲了下來,用手在松樹皮上摸索著,終於,摸到一塊有些鬆動的樹皮,用手指用力把樹皮取下來,露出了內中……

  「怎麼了?」

  蕭辰聽出她呼吸急促,顯然是受了驚嚇所至,忙蹲下身子問道。

  白盈玉無法言語,只將他的手按到樹皮剝開之處。

  內中並無物件,而是僅僅刻了幾行字,蕭辰自上而下,慢慢摸下來,字並不多,每個字卻都如火炭般灼燒著他的手指——「宋順德都督蕭公逸雲傾墓」

  「爹爹。」

  蕭辰的嗓子干啞地幾乎發不出聲音來:「這是我爹爹的墓。」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從樹上摸到地面,到處摸索著墳堆的所在。

  白盈玉忙哽咽著指引他。

  摸到墳堆後,蕭辰直挺挺地跪下,拜了三拜:「孩兒不孝,今日方來拜見爹爹。」

  他身旁白盈玉亦向墳堆拜下,心潮起伏,感慨萬千:她怎麼也想不到,原來自己幼年時候,爹爹帶著她來拜祭的這個人,竟然就是她的公公。一時間,往事的一幕一幕齊齊湧上心頭,她記起了那日的種種……

  也是這般的大雪天,白寶震一身布衣打扮,抱著年幼的女兒,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這株老松走過來。

  「爹爹,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年僅五歲的小盈玉因為怕冷而緊緊摟著父親的脖頸,好奇問道。

  白寶震摟緊她,掩了掩她的小披風,以防寒風竄進去。

  「爹爹要去見一個人。」

  「那人住在這裡嗎?」小盈玉四處張望,遠遠近近皆看不見人影,「這裡一點都不好玩。」

  白寶震澀然苦笑:「所以我們要來看望他,免得他寂寞。」

  老松已在眼前,白寶震停住腳步,將小盈玉放下來,將她扶穩方鬆開手,然後望著眼前荒蕪的墳堆,長嘆口氣,眼眶微微泛紅。

  「都督……二寶來了。」

  他極輕極輕道,話音未落,淚便先墜了下來。

  「爹爹!」小盈玉不解爹爹為何突然流淚,揪著他衣袍道,「爹爹哪裡痛?玉兒呼呼,呼呼……」

  白寶震自覺在女兒面前失態,匆忙用袖子抹去淚水,然後摸摸她的手:「玉兒乖……來,跪下來磕個頭。」

  小盈玉不敢違背父親的話,乖乖跪在墳堆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這是我女兒,我和扶柳的女兒。本來我們都該來看您的,可扶柳她身子一直不太好,就沒讓她進京來。」白寶震也跪下,絮絮地說著,「這幾年,我一直在揚州呆著,是個小小的縣太爺。您該笑話我了吧……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替朝廷做事,盡忠職守沒用,兩袖清風也沒用,還不如踏踏實實地給自己存些家底,嘿嘿,您聽了這話該罵我了吧……」

  第六十六章 捕快衛朴

  「爹爹,你在和誰說話?」小盈玉在旁不明白爹爹為何喃喃地自言自語。

  「爹爹在和埋在這裡的一位伯伯說話。」

  「這位伯伯是誰?」小盈玉已經些許認得幾個字,環身張望了下,卻並未看見有墓碑,奇道,「這位伯伯的墳前怎麼沒有碑?」

  白寶震澀然苦笑,長嘆一聲,看見身旁青松蒼勁,遂道:「誰說沒有墓碑,這棵樹便是這位伯伯的墓碑了。」

  「樹?」小盈玉爬起來,繞著樹找了一圈,還不慎被掩在積雪下的樹根絆了一跤,也沒用找到任何字跡,「怎麼沒有字,連這位伯伯是誰都不知道。」

  「你只要知道,這位伯伯是爹爹最親最親的人。」白寶震攬過女兒,替她拍去膝蓋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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