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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和你商量。」唐蕾咬咬嘴唇,開始和他講道理,「咱們都是江湖中人,俗話說多一個朋友多條路,凡事應以和為貴。咱們倆每次見了面都跟仇人似的,我覺得實在不太好,所以,咱們……還是和了吧。」
「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這話說的倒是有些道理。」蕭辰淡淡道。
以為他被自己說服,唐蕾欣喜:「你也這麼覺得吧。」
蕭辰點頭。
「那你怎麼想?」
「我正在想:渾身是毒的唐姑娘若成了我的朋友,我究竟多了條什麼路。想來想去,都覺得是死路一條。」蕭辰語氣平緩,「在下,恐怕沒這個福氣。」
「你……」唐蕾氣得攥緊拳頭,「我誠心誠意來向你求和,你竟這般對我。」
蕭辰不為所動,冷冷道:「若無他事,就請出去吧。」
這下,唐蕾真是再也按捺不住,怒氣沖沖站到他面前:「姓蕭的!你別以為我就怕了你!我……」
「你待怎樣?」蕭辰冷哼,背過身去,壓根半分也沒把她放在眼裡。
「我……」
唐蕾氣極,空有滿身的暗器,卻一樣都不能對他用。滿肚子的怒氣無處發泄,隨手抄起旁邊博古架中的一尊玉鼎,就往地上摔去……
玉鼎四分五裂,聲響清脆響亮!
拿了貓飯回來的白盈玉正走到院中,聽著這動靜,吃了一驚,飛奔過來,正看見一地的碎玉片。
「出什麼事了?」她放下碗,急問道,「唐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唐蕾砸了東西後,心下已經有了幾分懊悔,暗恨自己為何不再忍一忍,聽白盈玉這麼一問,滿腹委屈齊齊湧上,哇地一聲哭出來:「我怎麼說,他都不領情!我到底該怎麼辦?你說,你說,你說呀!」
聽了這話,白盈玉一愣,看看蕭辰的模樣,再看唐蕾腳下滿地的碎片,頓時明白了幾分,可心中卻只有惱意,當下便薄責道:「唐姑娘,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麼?為何要砸東西?」
「他根本就不讓人好好說話……」
「無論如何,你也不該砸東西。」白盈玉根本不等唐蕾把話說完,便接著道,「你明知道蕭二哥看不見,弄這滿地的碎片,若是他不慎劃傷,如何是好?」
「他功夫那麼高,怎麼可能……」
白盈玉面色微青,又一次打斷她:「你雙目視物無礙,自然體會不到他的不便。」
「你……就因為他是瞎子,你們都幫著他!」
沒想到她是這般不講理的脾氣,白盈玉也再懶得與她多言,沉聲道:「唐姑娘,你且讓讓,我先將這地上的碎玉收拾了。」
「……我……」
唐蕾扁扁嘴,其實心裡也想幫著她收拾,可又拉不下臉來,杵在當地不動彈。
「唐姑娘!」
見她就是不讓,白盈玉也有些惱怒。
斜靠窗邊,蕭辰已是半晌未語,此時淡淡喚道:「阿貓。」
「呃。」
「既然她不走,那就我們出去吧。」
白盈玉怔了一下,轉頭看了眼唐蕾……
聞言,唐蕾狠咬嘴唇,一跺腳,轉身奔出門去。
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背影,白盈玉又是可氣又是無奈,輕嘆口氣,轉頭朝蕭辰道:「蕭二哥,你且站著莫動。」
「嗯。」蕭辰頓了下,又道,「你自己當心,別弄傷了。」
白盈玉含笑應了,遂從屋角拿了簸箕,逐一將地上的碎片都打掃乾淨,方才鬆了口氣。
「看樣子,這玉鼎說不定很貴重,咱們得和祁小姐說一聲吧。」她在茶爐上坐了水,憂心忡忡問道。
蕭辰不答,仍靠在窗邊:「阿貓,你過來看。」
「嗯?」
不知他叫自己過去何事,白盈玉疑惑地走到窗邊,探頭一看——一隻小竹熊正坐在窗下啃竹子,憨態可掬,極是惹人喜愛。
她忍不住掩嘴笑出聲來,歪頭奇道:「真怪,這竹熊傻裡傻氣的,怎麼也不知道怕人?」
「大概是因為天工山莊的人從來不傷它們,故而它們不怕。家裡附近也有竹熊,不過因為鎮上有人上山打獵,所以很難得能碰見它們。」
蕭辰緩步走到桌旁,坐下。白盈玉又瞧了一會兒小竹熊,聽見茶爐上水滾的聲響,才戀戀不捨地關上窗戶,到爐旁放茶葉下去沸了幾沸。旁邊還有個竹筒,打開來看是曬乾的茉莉花瓣,清香撲鼻,她正想灑些進去……
「我不喜花茶。」蕭辰聞到溢出的味道,淡淡道。
她頓了下,笑道:「這是茉莉花瓣,香氣清雅,我在家時常喝。蕭二哥,你不妨嘗嘗。」
「好好的茶香,為何要混這些花香進去,實在多餘。」
白盈玉無法,只得不用,盯著沸水,待沸過三次,便將茶水盛出,端了一杯放在蕭辰面前。
蕭辰並不去拿,而是問道:「方才唐姑娘說的話有些奇怪,你可覺得?」
「嗯?是哪句話?」她不解。
「她問你,她該怎麼辦?聽起來,好像你曾經教過她該怎麼辦。」蕭辰的指尖在桌面輕輕叩動著。
白盈玉輕咬嘴唇,她沒想到蕭辰竟這般心思細膩,短短几句話之中便聽出端倪。
「說吧,你都教了她些什麼?」
「……昨夜裡,她哭的時候,我勸了她幾句。她其實心裡一直盼著你能好好待她,就是有時候火氣大了些,壓不住性子。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