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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還擔心著莫研和寧晉,白盈玉梳洗過後,又略吃了幾口送來的湯麵,雖已是深夜,卻怎麼也無法安寢。

  第六章 荒野孤墳

  一直等到了天快亮,展昭等人都回來了,她才得知莫研為了讓殺手以為她也在車上,竟然將馬車駕到河邊,躍入水中……莫研回來時是昏迷的,肩部受了重傷,聽說幸好展大人早一步找到她,否則她的胳膊就廢了。

  知道自己百無一用,白盈玉也不想給旁人添亂,默默地回了自己房中,暗自下了個決定。

  半月之後,江南貪沒案終於審理結束,一切塵埃落定。

  因為有了帳冊,加上白盈玉的供詞,江南大大小小以白寶震為首的九名官員皆被革職抄家,京內不少官員在此案中紛紛落馬,便是三司使張堯佐也被仁宗降職。

  而白盈玉自己,按律法規定,她是犯官之女,原充作官妓,但念她肯當堂作供,方才罪減一等,從輕發落,改為發配邊塞。

  在她發配邊塞之前,包拯法外開恩,允許她葬父之後再上路。

  這日,京城郊外野地,風過,火舌吞吐,紙錢灰燼漫天飛舞。

  白盈玉跪在墓前,麻衣素裹,襯得臉色愈發蒼白,便是這襲孝服,也是莫研一早送去牢中給她換上。

  她不言不語,眼中無淚,靜靜地燒著紙錢,在墓前跪了許久。展昭莫研等人立在她身後,靜默無語,雖然同情她孤苦無依,卻全因白寶震作孽,也不知該如何勸解。

  紙錢燒畢,她方盈盈起身,朝展昭等人躬身,莫研忙上前扶住她。

  「我還有些話想和我爹爹說。」她低低道。

  眾人明白,大概她不願他們聽到她的言語,皆知趣轉身退開。

  莫研撫撫她的後背,笨拙勸道:「你莫太傷心了。」

  白盈玉點點頭,朝她勉強笑笑,一直看到她轉身離開,目光淒楚而決絕:婚事被退,爹爹慘死,親朋避恐不及,無依無靠地流落他鄉。她本就是個無用之人,而今供詞已呈上,爹爹也已入土為安,在世上亦再無牽絆,還不如追隨爹爹於九泉之下,也落個乾淨。

  緩緩轉過身子,她猛然發足一頭朝墓碑撞去——

  這一突變,是眾人萬萬沒料到的。

  展昭等人已經走遠,回身搶來已然來不及,莫研雖然離得近,無奈身法太慢,僅僅拉到一小方衣角。眼見白盈玉即將撞上墓碑,千鈞一髮之時,忽有一人搶至她身前,生生將她攔下,正是蕭辰。

  蕭辰本是與莫研同行,他雙目不便,耳力便比常人靈敏,聽到腳步聲不對,不必回頭,人便已飛掠而出,險險救下白盈玉。

  「你沒事吧?」見她身子軟軟癱下,莫研衝上前,焦急道,「幹嗎要尋死,就算要死,你也應該去投水,怎麼會想到去撞石頭呢?」

  聞言,展昭暗嘆口氣,隱約也有去撞石頭的衝動,連忙將莫研拉開,免得她再胡說八道下去,畢竟旁邊尚有王朝馬漢在場。

  莫研又看到蕭辰按著腰,奇道:「二哥哥,你怎麼了?」

  方才被白盈玉一撞,蕭辰的後腰正頂到石碑邊緣,一陣酸麻痛楚,他觸手摸去,溫熱膩滑。

  莫研探頭望去:「啊!流血了。」

  白盈玉聞言,抬頭見蕭辰手上血跡赫然,頓時大為歉疚,慌忙道:「你……你傷得要緊麼?都是我的錯,我……」

  「知道錯就好。」蕭辰仍舊冷冷淡淡,「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自殘其身,不孝之至。」

  說罷,他便自顧自地走了。生怕師兄走路不便,李栩趕忙追上。

  一隻寒鴉立在高枝,零零落落地叫了幾聲,白盈玉坐在原地,望著漸漸模糊的青衫背影,恍在夢中。

  「二哥哥!」

  蕭辰剛回房中換下沾染了血跡的衣袍,便聽見莫研在房門外鬼頭鬼腦地叫他,光是聽著她聲音中的諂媚,便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取過乾淨衣袍披上,不耐煩道:「進來吧。」

  聽見他答應,莫研笑眯眯地推門進來,看見床上換下的衣袍,忙道:「髒了是不是,我拿去洗。」

  「你傷才好,別來添亂,」蕭辰自己把衣袍拿過去,先放在了一旁,「有事說事!」

  「哦……二哥哥,你覺不覺得白小姐很可憐。」莫研試探問道。

  他淡淡道:「比她更可憐的人,這世上還有很多。」

  「可她幫了我們很大的忙,是不是?」莫研指得是白盈玉自願上堂做供一事。

  這點蕭辰倒沒有否認,點頭道:「她能有此舉,確實不易。」

  「就是嘛,結果她自己還落得被發配邊塞的下場,實在是可憐,你說是不是?」莫研循循善誘。

  蕭辰沒什麼耐心:「別繞彎子了,說正題。」

  「我要救她!」莫研只好直截了當。

  「你連法子都想好了吧?」

  「是啊是啊,還是二哥哥你最聰明。」莫研歡喜道,湊到他耳邊,「我都打聽好了,發配的路線要經過汾水、洛水,而且聽說以前便有性子烈的犯人投了水,水流湍急,屍首找都找不到……」

  這下,蕭辰明白為何在白寶震墓前,莫研怎麼會說出「幹嗎要尋死,就算要死,你也應該去投水,怎麼會想到去撞石頭呢?」這話來。當時他聽著就奇怪,現在才明白原來這丫頭早就想好替白盈玉脫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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