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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如此相問?」包拯尚記得公孫策之前所說相貌之事,「不知蕭逸與公子有何淵源?」
蕭逸當年所判是抄家滅門的罪,此時問話的人又是開封府尹,蕭辰明明知道不應該說實話,卻不知為何,硬是梗著脖子直道:「他,正是家父。」
此言一出,包拯與公孫策面面相覷,皆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難怪難怪……我一見你就覺得……」公孫策連連嘆道,「你相貌與蕭逸甚是相像,雖無十分,卻也有七分,皆是過人之姿。」
蕭逸以容姿出眾而聞名,又因此而臭名昭著,一時不知該把他的話當成是稱讚還是譏諷,蕭辰默不作聲。
包拯因不曾見過蕭逸,況且他本就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故而對蕭辰容貌並不在意。此時他眉頭深皺,盯了片刻蕭辰,才問道:「令尊當年是滿門抄斬,你可知道?」
蕭辰點頭。
「那你……」
「包大人可是要拿我去問罪?」蕭辰冷淡道。
包拯不語,半晌方道:「事情已過去二十年,我不會為難於你。何況,當年令尊的案子,在我看來,本就疑點甚多。」
此言一出,蕭辰腦子頓時「嗡」了一下!
「大人是說……家父,有可能是冤枉的?」他不可置信地問道。
「不!我並未說他是冤枉。」包拯當即否定,他為人嚴謹,自然不可能下此定論。
「那大人所說的疑點是……」 蕭辰迫切追問道,他對當年之案的詳細情形並不知曉,但既然包拯能說出這等話,那麼就絕不會是無中生有來安慰他的,必定是當真有蹊蹺之處。
包拯搖頭不語。
公孫策替他解釋道:「大人的意思是,他覺得此案尚有疑點,是令尊動機尚未查明,遠未到可結案之時。可惜當時京城內民憤滔天,為平息民怒,匆匆結案,將令尊當街處死,不能不說是草率了些。不過此案確是鐵證如山,應是未曾冤枉令尊。」
「是何證據?」蕭辰又問。
「是一封令尊通敵賣國的信。」
「信中……」蕭辰追問。
包拯輕咳幾聲,以目光示意公孫策。
第三章
公孫策會意,暗悔自己說得太多,便朝蕭辰笑道:「事隔多年,我也記不清了。」
這等敷衍之詞,蕭辰自然聽得出來,但他並非不通情理之人,加上面前二人與爹爹毫無交情,今日初見,公孫策能對他說這麼多,便已是待他不薄。當下也不願強人所難,想到自己還要在開封府中住些時日,再慢慢想法子打聽不遲,遂起身謝過,告辭離去。
書房中,獨剩包拯與公孫策二人。
「大人,學生失言,慚愧。」公孫策自知說得有點多,愧道。
包拯輕輕拍了拍他,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當年蕭逸何等風骨傲然,你雖然口中不說,但心裡對他甚是推崇。此番見到故人有後,自然心中歡喜。當年那段公案,我也覺得疑點甚多,可惜無力查明,對於蕭逸總覺有幾分歉疚。」
「大人也覺得當年蕭逸是被人誣陷的?」
包拯眉頭深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對了,這孩子雙目不便,但看得出性格甚是倔強,我不想他陷在前塵往事之中,故而不願你再說下去。」
公孫策點點頭:「學生明白。」
「下次他再問起,你便與他說些關於他父親的閒暇之事,案子的事就莫再提了。」
「學生明白。」
包拯未再說話,望著窗外喟然長嘆。
桂香淺淺,與屋內的茶香和在一起,寧靜而溫和。
窗戶半敞著,蕭辰倚靠在床上,看似在休息,實則是在細細回憶著包拯、公孫策說得每一句話……
他本以為提起蕭逸之名,包拯與公孫策語氣間定會難掩鄙夷嫌惡之意,他也早就做好了承受這種嫌惡的準備。他只是想,在這些見過爹爹的人身上,能夠多知道一點關於爹爹的事情,無論好壞,都要比那些捕風捉影的江湖傳言強。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敏感如他,卻並未聽出任何輕蔑的語氣,反而是聽到了他們言語間沉重的惋惜遺憾之意。
也許,爹爹也許並沒有那麼壞?
能讓包拯和公孫策感到遺憾的的人,除了容貌之外,應該還有別的出眾之處吧?
公孫策說過,當年並未查明爹爹的動機,那麼這個動機究竟會是什麼?
那封信、那封信……他須得知道那封信中到底寫了什麼才行。
仿佛在一團混沌中看見了微弱的燭光,蕭辰慢慢整理著自己的思路,然後合目睡去。
接下來幾日,倒也過得平靜,他還到牢中探過小五李栩,得知小五一切尚好。而幾次碰見公孫策,閒聊過幾日,公孫策的口卻緊了許多,關於當年案子隻字不提,只扯些閒事來聊,或者岔開話題,問他雙目為何失明,可有用藥等等。
便是如此,蕭辰還是敏銳地從中得知了一些有用的事情。例如,他知道了當年爹爹的副將叫司馬揚;爹爹還有一名自小跟著他的書童等等小事。
這日,他自公孫策口中得知,朝廷三司使張大人催了好幾次,讓包大人快將李栩過堂,都被包大人硬是找藉口回絕。這張大人竟然又找了皇上,讓皇上來催促包大人,弄得包大人極為難辦。
而展昭與莫研久久未回,包拯十分擔心他們能否順利拿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