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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昳麗的少年睜開眼,被男子抬起臉,索取了一個深如烙印的吻。

  獸的牙終於合上。

  心滿意足地將它的光鎖在牙刀的囚籠。

  太一劍又蹦躂起來。

  繼續在荷塘里和游魚鬥智鬥勇。

  水聲驚動了仇薄燈,他想起什麼,推了師巫洛一把:“清酒你浸在池子哪邊?別被……”

  話還沒說話,池子裡那頭就是嘩啦一聲瓦罐破碎的聲響。

  太一劍又安靜如雞地把自己埋進荷葉下裝作一根不會動的荷梗去了。

  “……”

  沉默間,師巫洛微微彎了彎唇角,安撫地握了握他的腕骨,然後屈指敲三下水面,音如叩鈴。登時,大大小小的荷葉下,飛起一團團熒火。火團先是分散,後盤旋著連成一條高高低低的光線,朝他們這邊飛了過來。

  等到火團近前,仇薄燈才發現,這些火團,都半提半拖地抱著一個小小的蓮子殼,裡邊裝著像水又像光的清液。

  師巫洛折下旁近的一片荷葉,折了個羊角盅給仇薄燈。

  仇薄燈略帶新奇地將羊角荷葉盅遞出去。

  只見火團一樣的“燃”排著隊將蓮子殼傾倒,將其中清澈如月光的酒釀倒進荷葉盅。

  它們井然有序,速度又快,不多時,荷葉盅就像盛滿了晨露一樣,呈現出銀閃閃的凸面。沒來得及倒酒盡責的火團整隻糰子一下子就黯淡了,抱著蓮子壇,懸浮在空中,頗有些可憐巴巴。

  仇薄燈笑著抿了口酒,把杯遞給它。

  熒火照亮仇薄燈的眉眼。

  師巫洛知道他許了什麼願。

  第181章番外·重逢

  第一百八十一章

  “當年秋明子在《南遊雜記》中說‘若得新池蟹,須就秋來橙,一盅一秋聲。’,又以水係為區分,評定了四大名蟹,燭南青蟹、鹹湖赤甲、蘆洲厚蟹和松江寒蟹。又以蟹足之瑩澤、蟹膏之豐腴為標準,將‘青甲滿杯黃,鋒足熊白暖’的燭南青蟹評為四蟹之首。”仇薄燈蹲在師巫洛旁邊,拔了片水草,去逗蟹缸里的螃蟹。

  食蟹向來以鮮活為準,最忌死蟹,何況仇薄燈又是個頂頂挑剔的金舌頭,別說死蟹了,就是稍微奄一些的蟹,都能教他嘗出不鮮來。在飲食方面的龜毛造作程度,堪稱“古往今來,天上地下,獨此一份”。

  要養這麼一位小祖宗,委實不易。

  師巫洛為了烹的蟹能夠到仇大少爺的標準,專門親手做了個琉璃蟹缸。

  要用的螃蟹未殺之前,先放於蟹缸中,浸在活水裡。蟹缸光滑,上罩琉璃蓋,蟹難**。缸面有孔,流水往來,即可保持蟹的鮮活,又可以先一步濯洗蟹甲上的污垢……堂堂一人間幽冥的應運冥靈,把自己能知萬事的本領,用在以天工滿足戀人口腹之慾上,委實是荒唐到極點。便縱是戲本里常說的“千金一擲為顏開”,也難以做到這地步。

  眼下,蟹缸缸頂的琉璃蓋被仇薄燈挪開了一半,裡邊的八足將軍們不知何為“量力”,凶神惡煞地揮舞著大螯,試圖給那看起來纖纖細細,比蔥白還嫩的手指來一夾子狠的。

  仇薄燈捏著水草,故意低垂手指,在蟹螯的威懾範圍里慢悠悠地晃來晃去。

  登時,便有一隻最是橫行霸道的內黃候六足一點,大螯閃電般地一探。

  啪!

  水草猛然上提,仇薄燈手腕一抖,靈巧地將夾住水草的螃蟹摔在砧板上。

  八腳將軍被摔了個七暈八素,意識到大事不妙揮足想逃時已經來不及了——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按住了它的厚甲,一旋一轉,螃蟹的六足和兩隻大螯就就被貼著蟹殼收了起來。收好蟹足和蟹鉗後,那人將蟹一翻,方才仇薄燈隨手拔的水草在螃蟹身上交叉繞過,扎了個服帖又漂亮的結。

  ……沖這手藝,就算窮,日子好像也不是不能過。

  仇薄燈托著下巴,一本正經地揣度。

  師巫洛不知道自家戀人在想什麼,捆好那隻膽大包天的螃蟹,就將它扔到清蒸的竹編架上。如今他的廚藝也稱得上一代宗師了。主要是整個大荒也就他和仇薄燈兩個活人——屬不屬於活人範疇暫且不論,總之,在這幽冥壓根就找不到第二個廚子。

  師巫洛的廚藝遠勝仇薄燈是肯定的。

  ——後者壓根就沒廚藝這種東西。

  可畢竟以前師巫洛就是個再標準不過的無情刀客,自己磕磕碰碰能學會給仇薄燈雕梳子刻靈傀就稱得上“刀修異類”了,烹飪方面會的都比較日常,都是行走江湖和帶仇薄燈私奔那段日子練出來的。

  一嘗試想給仇薄燈做些複雜的膳食,水準未免就起起伏伏的。

  第一次,做的是仇薄燈曾經提起過的“蓮房魚包”。

  也不知是哪個步驟出了差錯,做出來的魚包雖然鱖魚肉好端端地盛在蓮花房裡,但醬料未入,魚肉帶著花蓬的澀味。師巫洛試了一筷子,準備倒掉,卻被本該在高塔中沉睡的仇薄燈連碟帶筷抄走了。

  “別吃。”

  師巫洛捏住仇薄燈的手腕,不讓他下筷。

  “我不。”

  少年坐在石灶上,素腕托青花。

  他咬著筷子,慢慢去舔筷子上沾著的一點魚肉碎屑。筷子也是青花的,噙在潔白的皓齒間,一點嫣紅若隱若現,水色瀲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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