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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要的——如果懷清仙君不在了,他那飛升的計劃,又該如何……?

  顧元正薅下幾根長髯,豁然起身,長鞭一出,擋下溫莎那長棍之中迸發出來的一股靈力。

  慶濂真人屈指敲桌,語調微冷:「顧仙人,這又是怎麼了?」

  顧元正沉聲:「這門親事……」

  顧澤之眼眸微斂,那戲謔的表情登時被冷厲取代,唇線平直,似乎又換了一個人。

  看著,與那懷清仙君又有七分神似,與顧澤之那小子沒有一點相同。

  ——懷清仙君乃不世天才,若是有心模仿,興許還真的能以假亂真?

  顧元正一時拿捏不准,猶豫:「沒什麼。是老朽剛才太過激動,舉止不當……溫家姑娘不會責怪我這把老骨頭吧?」

  尊老愛幼的溫莎搖頭。

  今日她穿了一身泣血紅,嬌妍萬分。但她氣質清冽,卻並不會讓人生出褻瀆之情。

  又戴了許多珠翠首飾,搖頭之時,清脆之聲激越,更襯得她整個人入世又出塵。

  顧澤之偏頭看了她一會兒,拿扇沿去蹭她的掌心:「阿溫,方才是祖父失手,你再來一次,好嗎?」

  這低眉繾綣的模樣,卻又不像懷清仙君。

  顧元正那原本已經放下來的心思,此刻又提了上來,拿捏不准:眼前的,到底是他孫兒還是懷清仙君?!

  方才那一瞬間冷清的神態,不似作偽。但這把玩摺扇的情態,也難以模仿。

  若是現在掌控這具身體的是懷清仙君倒也還好,他至多被仙君定個無傷大雅的罪名,但若此刻掌控這具身體的是他孫兒……那就是他一手促成了他孫兒和仙君心上人的婚事——那他的小算盤,可就算是白打了。

  顧元正這邊兀自糾結,而溫莎已經揮著那魔杖,白光一道,將要沒入那道侶靈契之中。

  顧元正渾濁的眼珠子動了動,敏銳地瞧見,顧澤之那扇墜上的八部天龍塔也微不可查地跟著晃了晃。

  修行有時候就在這一念之差,顧元正當機立斷,又站起來,狀似不經意地揮袖,將這一道靈力擊散。

  他實在有些心虛,做完這一切後,一手拍了拍身後的長衫,一手欲蓋彌彰地撓了撓頭:「抱歉……人老了,難免有些小毛病……」

  慶濂真人瞭然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顧仙人,我們合歡宗的雖然都喜歡年輕的男女,但也絕不是那種不尊老愛幼的敗類修士。」

  顧元正一梗,乾笑兩聲。

  慶濂真人又道:「顧仙人也不必避諱,今日之後,你也算是我合歡宗的親戚,像痔瘡、脫髮這類你這個年紀常常會出現的問題,也完全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她露出一切瞭然於胸的神色,目光在顧元正的兩手上停駐片刻,面露同情。

  請一旁的洛婉真人靠近,叮囑:「師叔,麻煩您一會兒給顧仙人看看——都是自家人,問診費和丹藥費,你看著要就行。」

  早已經見識過合歡宗眾人的斂財能力的顧元正只聽了一個「費」字,就心驚肉跳,仿佛已經能預見自己被狠狠宰割一筆靈石的悽慘模樣,連連拒絕:「不必,不用,不需要。」

  說完,顧元正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拒絕太過乾脆,不僅有欲蓋彌彰之嫌疑,還、還相當於默認自己有這樣兩種病症!

  雖然脫髮乃是困擾不少修士的絕症,但痔瘡——可太丟人了!

  他顧家、他顧元正,絕對不可能有那樣丟人的病症!

  反應過來的顧元正急忙補充:「慶濂掌門多慮,老朽不需要洛婉真人的幫助,乃是因為老朽身體康健……」

  洛婉真人不咸不淡,眼皮一抬:「嗯。」

  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像極了看著諱疾忌醫的頑固中老年病患。

  丹修與普通人中的中醫有共通之處,都講究望聞問切這些基本的法則。

  不說別的,單單這麼一看,洛婉真人張口便來:「面色黑黃,下巴處泛紅鼓起,有失調面皰將出,眼底泛烏,多汗體虛……痔瘡是否有,尚待進一步檢查,但顧仙人的腎不好,卻是一眼便知。」

  顧元正跳腳:「信口雌黃!無稽之談!這是對顧家聲名的污衊……!」

  「都是自家人,」慶濂真人用上七分靈力,將顧元正壓著坐在首座上,笑得凌厲,「也不能這麼說話。」

  慶濂真人拿著還帶著溫莎靈力餘波的道侶靈契,在顧元正面前晃了晃,示意這「一家人」所言非虛。

  被狠狠耍了一道的顧元正:……

  他就這麼個起坐的功夫,這兩人竟然是已經定下道侶靈契?!

  一柔一剛兩道靈力仿佛是入了水的兩條魚,悠然自得地在這一紙契約上首尾相接。

  這道侶靈契近在咫尺,顧元正感知得真切——就是顧澤之的靈力!

  佛意濃郁,檀香味清,精純無比。

  顧元正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顧澤之已經與溫莎十指相扣,笑得恣意至極,像極了他的生母。

  「孫兒多謝祖父成全。」顧澤之遙遙一拜,「也祝祖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心想事成。」

  顧元正氣得目眥俱裂——顧澤之這臭小子既然能安然無恙地與他在這裡對話,那必然是對他的所作所為已經知曉部分。

  那這「壽比南山、心想事成」,就是明晃晃地在諷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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