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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月的浩然寺會生一樁醜聞,而她此行的目的便是那裡了。

  簡寶華的懷裡揣著錦囊,錦囊里裝著的是爹爹留給她的銀票,不顧染春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把所有的銀錢都放在了身上。

  「怎麼沒讓柒夏跟著?」舅母見著簡寶華的身邊跟著的是染春,便問道。

  柒夏是個愛熱鬧的,過往時候,若是只帶一個丫鬟,簡寶華素來帶著的是柒夏,而不是染春。

  「佛門淨地,柒夏家是信道的。還是讓染春去好些。」簡寶華說道。前世的時候,柒夏相當於她的半個玩伴,性子開朗活潑,柒夏留給簡寶華的都是美好的回憶,而現在她這皮囊內里是蒼老的靈魂,再見柒夏,便覺得吵鬧的有些受不住了。這一次不讓柒夏去禮佛,柒夏便生了氣,跑了回去。幸而簡寶華還記得柒夏的娘老子是信道的,現在編排出這個理由。

  何氏原本沒有想到,仔細一想果真是如此,「染春去也好,她性子沉穩,在外也能夠護你周全。」

  染春的性子沉穩簡寶華是這段時日一來最深的感觸,她吩咐什麼事情,染春做得又快又好,對她的決定,就算是不贊同,也不會多嘴。簡寶華便點點頭。

  何氏一笑,「你這一病,性子倒是比先前穩重了許多。」

  「我長大了。」簡寶華說道。

  何氏瞧著覺得好笑,摸了摸簡寶華的發旋,「好,我們寶丫頭也是大姑娘了。很快就可以進學了。」

  說了一會兒話,簡寶華就撩開了馬車的帷幕,看著熱鬧的街景,這景她百看不厭。她今個兒梳著的是雙丫髻,用水粉色的髮帶繫著,被風吹的微微揚起,髮帶的末端繡的是玉兔搗藥的繡案,原本還墜著兩粒銀鈴,走路時候叮咚作響,簡寶華讓染春剪去了。

  浩然寺位於東郊,出了東直門,先要經過彎彎曲曲的護城河,繼而是一大片的湖水,才能見著湖水邊的孟然寺。浩然寺的塔樓頂漆成紅色,紅色的小尖在綠意之中若隱若現,如同是綠意里簇擁出的棣棠之花,灼灼其華綻放著。

  出了城門之後,便是步行而去,城門口有攬客賣香的,若是見著空手出東直門的,便要上前問問要不要帶些香。

  東郊的護城河修築的秀麗,垂柳被水面的風撫著害羞地揚起,遠遠見著有一群穿著儒生衣裳的學子佇立在湖邊,若是天氣好的時候,書院的師長有帶著出來採風的。畢竟親近自然,以天地之浩然氣滌盪,方得好文章。

  簡寶華有心想要瞧一瞧兩位表兄是不是在其中,只是同色的衣裳實在是瞧不出。又想到了今日裡想要找的大理寺卿仝仲書庶長子仝宸舟應當在此中,頻頻望去。

  「你可是在看庭兒和軒兒?」何氏說道,「書院帶他們出來也不是來玩的。」

  簡寶華有些窘迫,「我知道他們是來修習的。」

  「我們去進香。」何氏拉著簡寶華的手,往浩然寺的方向行著。

  簡寶華只得放棄,兩個表兄她都辨不出,仝宸舟她更難認出了。她今日裡要尋的仝宸舟是大理寺卿仝仲書的庶長子,仝仲書此人頗為傳奇,他少時父母雙亡,被叔父養大,叔父只有一子,兩人是堂兄弟,有血脈的聯繫不說,感情也是很好。他的這位堂兄在趕考的時候惹上了人命官司,當時是誰都說他殺了人,所有的證據也都指向了他,偏生那一日堂兄也喝了酒,事情記得不大清楚,仝仲書不相信堂兄會殺人,在叔父都放棄的時候,不肯放棄追查。最後於秋毫之中發現真相,替堂兄洗冤。仝仲書觀察細緻,心思縝密,為官之後陰差陽錯得了一本剖屍的奇書,於是變成了難得可驗屍可斷案的衙令。仝仲書斷案斷的好,加上叔父曾為六卿之列,當日裡堪堪中舉,從候補的縣令一步步高升,如今坐到了大理寺卿。

  仝宸舟是他的庶長子,前世在簡寶華把持朝政的時候,仝仲書已經告老還鄉,仝宸舟挑起了擔子。他剛正不阿,斷案與追查的本事,簡寶華是看得到的。如今既然要追查吳生,她最好見一見仝宸舟,想法子讓他幫她。

  簡寶華捏了捏眉心,她年紀太小,別的門路沒有,不如先找一找仝宸舟,如果和前世的軌跡一樣,淫僧案就發在今日,她能幫得了仝宸舟,就能夠換得他的幫助。

  簡寶華想到這裡,目光堅定起來,拾階而上入了浩然寺的門,充斥在鼻尖的是燃起的香,耳畔縈繞不斷的是木魚與梵音。

  簡寶華跟著何氏到了大雄寶殿,屈膝跪下,雙手合十,給雙目慈悲的佛祖叩首。她求得是讓佛祖助外祖父度過這一劫難,深深叩首,拿了一枚小金豬投入到了箱子裡。簡寶華前世被迫吃齋念佛,對佛法精通,卻一直都不信佛。而當今莫名回到幼時,不信佛卻也敬佛。她又在佛祖這裡求親人的平安,出手也自然闊綽。

  簡寶華的一枚小金豬惹得念佛的僧人多了看了一眼,很快也就認出了何氏。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只要在京都裡頭,風雨無阻她都是要來禮佛的,何氏時長來但不是此次都帶簡寶華的。何氏常來浩然寺的,捐的香油錢也不少,很快就有小沙彌到了何氏的面前,念了一聲佛號,道是慈舟大師與何氏有些緣法,請何氏一敘。

  何氏是又驚又喜,「慈舟大師雲遊回來?」

  「是。」小和尚見著何氏要帶簡寶華一起,連忙說道,「小施主就不必入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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