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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占領區,在日本人的地盤上,他尚可以用自己僅有的權利替哥哥排除兇險。但出了這座孤島呢?當自己不能再為對方做什麼,這樣的戴罪之身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當戰爭結束,人民將判定你是否有罪。

  可是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審判什麼時候才能降臨?

  一切都太遙遠了,遙遠得令他害怕。

  .

  江南印書館的種種舉措引起了日方的焦慮。軍部改變方針,令汪精衛政府出面邀請對方合股成立新的「出版配給會社」,企圖用資本滲入的方法控制中國的出版機構。對此,印書館在上海的董事會態度曖昧,看似遲疑實則拖延時間,邊與其周旋邊加快內遷速度。

  軍部見計謀落空惱羞成怒,下令警察局配合情報處加緊特務活動。那半年前接替祝南疆上任的嚴局長前陣子在街上遭人暗殺,光天化日的腦漿流了一地。後繼找不到合適人選,祝南疆又被推了上去,身兼兩職。

  佐倉昭雄找祝南疆談話,希望他趁此機會好好表現,重新負擔起作為局長的責任。後者滿嘴稱是,實際並未採取任何積極行動,非但不積極還暗中阻撓情報處的工作。上面怪罪下來他立馬低頭認錯,認完錯接著消極怠工,每天天還沒黑就收拾東西走人,為避免司令部打電話找上門來連家也不回了,帶著警衛去酒館裡消遣。

  說是消遣,頂多不過叫人伺候著喝點酒,抽兩口煙罷了。

  自從四個月前見到溫長嶺,他似乎對床笫之歡失去了興趣,哪怕自己用手解決也不想與人共枕了。記得很久以前也曾有過一段潔身自好的時候,但那不一樣,那是為了證明自己對哥哥的誠意,可惜對方沒有接受。

  現在哥哥回應了他,他不再是一廂情願。心裡那塊因肖想對方而產生的空洞消失了,他不需要用別的東西來填補它。

  ——當痛苦修成正果,快樂也就失去了意義。

  .

  祝南疆斜躺在榻榻米上,一個半大男孩跪在身後替他捏肩,只是捏肩,不干別的。台子上放著盤梨,用刀子切成小塊,想吃就張嘴等對方餵進來——脫了衣服吃梨,他這輩子還從未如此閒情雅致過。

  酒端上來了,他示意男孩倒了一杯遞到自己跟前,正欲張嘴呼聽樓下傳來一陣喧譁。緊接著腳步聲沿著樓梯上來,為首一人腳下像灌了鉛似的,每踏一步都是地動山搖。

  祝南疆忽然意識到不妙,放下酒杯就往身上套衣服,在起身的一瞬間果然聽到了佐倉昭雄的聲音。

  自從槍擊事件之後佐倉昭雄就再未動過祝南疆,一來實在是看他不順眼,二來為了挽回受損的顏面,下意識的想與「救命恩人」保持距離。然而沒想到對方竟是這樣的不做臉,小半年過去非但毫無作為還屢屢耽誤工作,今天又是接到顧問處打來的電話,稱要布置任務但找不到警察局長在哪兒。佐倉忍無可忍親自去警察局了解情況,好巧不巧地在門口碰上同樣來尋人的田東寶。

  田東寶今天因為情報處的一些工作要跟警察局商量,打電話過來說局長不在。他以為對方是有意避著自己,無奈之下只好親自前來,直到遇見盛怒的佐倉昭雄才知道祝南疆是真的不在。

  佐倉已是氣得天靈蓋冒煙,見田東保來得正好,便令他一起去找祝南疆的下落。後者因為經常關注對方的行蹤,心裡倒也有點眉目,不多時便帶佐倉把祝南疆常去的幾家煙管和妓院兜了個遍,還真在沿途一家酒館樓下發現幾名武裝警員。

  祝南疆衣衫不整地從包廂里出來,迎面看到的便是這麼張陰森可怖宛如惡鬼的臉,而田東寶跟在他身後兩三米處,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

  佐倉雙雄見他出現猛地加快步子,同時從腰後抽出槍來單手上膛。祝南疆見狀大驚失色地後退兩步,來不及退回屋內就被槍管抵住小腹逼到牆角。

  「祝君,難怪找不到你,原來是騷病犯了?」

  那跟出來的小相公遇此情景嚇得驚呼一聲,試探著邁出半步,見無人阻攔趕緊沿牆根倉皇離去。

  祝南疆勉強穩住心神,因不知對方為何惱怒,只得先做出驚恐而又茫然的表情:「中將,你,你找我?」

  佐倉早已摸清了他的秉性,知道對方只有心虛的時候才會聽話,因此更加確信他是有意怠工跟軍部作對:「我要是不來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把辦公室搬到妓院來了?」

  祝南疆原本擔心自己掩護印書館內遷之時敗露,如今看對方的反應似乎並不是為這事生氣,頓時心裡就有了底氣。

  「我是偶爾才來放鬆一下。」

  「放鬆一下?」

  「這……你也要管嗎?」

  佐倉冷笑一聲,槍口往下移了幾寸:「你自己管不住的東西,我來替你管。」

  祝南疆面色一僵,想躲又不敢亂動:「中將,你這是幹什麼?」

  「我好像說過,叫你今後別去妓院。」

  「去妓院怎麼了?」

  「祝君,看來你還是沒學乖……」佐倉眯起眼睛,猛地掄起槍管子往他卵*的位置拍去,「我說什麼你只要點頭就可以了!」

  祝南疆挨了這麼一下,當場捂著褲襠跪坐到地上,膝蓋剛一碰地又被當胸揪起:「衣服脫了。」

  實在是太痛了,痛到他懷疑自己當下要變成一個廢人。等到耳鳴過去之後他勉強站直身子,一隻手仍擋在身下,害痛似地發著抖:「你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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