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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並未過上十五六歲時期盼的生活,那權勢也將你父皇的寬厚仁慈一點一點磨掉,他雙目再無母后眷戀的那道光,餘下的只是城府與算計。他算計前朝、算計後宮、算計嬪妃,算計母后、就連生他養他的太后,他都不敢放心待之。”

  “雖然坐穩了皇位,卻也將自己推向了狂風怒號的山巔,無處可依身,無處可棲心。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那地方太高,也太寒,站在上面的人不想下來,站在下面的人卻都想上去。吾兒十三,你聽母后一句勸,若是你對那大寶之位無多少想法,你就同你父皇請辭,當一個閒散王爺,榮華富貴少不了,還少操一點心,身邊有知心人知冷知熱,風平浪靜地過一生,該有多好?何必將自己困在這深深宮闈中,日日驚惶。”

  “玉鄔,傳本宮口諭,封工部尚書蘇崇文之女蘇鯉為……”

  一口黑血從嗓子眼裡湧出,皇后的口諭還未傳完,人就朝著後面倒仰著摔了過去,口吐黑血不止,瞳孔漸漸渙散,最終絕了氣息。

  玉鄔大驚失色,十三皇子跪倒在地,耳畔迴蕩的是皇后的那一句話。

  “身邊有知心人知冷知熱,風平浪靜地過一生,該有多好?”

  兩行冷入骨髓的淚奪眶而出,十三皇子將伏身叩首,跪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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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鐘響起,滿朝文武的家眷都要入宮哀送皇后一程。

  蘇鯉換上了素衣,同葉桂枝一同進宮,還未走到停靈的坤寧宮,就見尚儀局的耿尚儀站在不遠處沖她招手。

  “娘,等我一下。”

  葉桂枝見是宮裡的女官,雖然叫不上姓名,但也沒多問。

  蘇鯉走到耿尚儀身邊,低聲問,“耿尚儀,什麼事?”

  耿尚儀用手掩著嘴,壓著嗓子說,“當日陛下允許你出宮回家,可並未說是要撤了你的女官之位,現在你還是正兒八經的五品女師,你混在家眷里走,算什麼事?我讓宮人特意在宮門口守著,看到你之後就趕緊來路上堵你了。快讓我看看你的身量。”

  耿尚儀推著蘇鯉的肩膀像是轉陀螺一樣把蘇鯉推得轉了一個圈兒,道:“你怎麼抽條得這麼快?得虧當初為你預備官服的時候,就是將各個尺碼的都備了一套,不然怕是還真的穿不上。”

  “你同你娘說一聲,讓她先去,少說少看,宮人讓哭就哭,哭不出來也扯著嗓子嚎,怎麼悽慘怎麼來,這樣才不會被人逮到錯處。你趕緊跟著我來,換上官服還得當值去呢!”

  “當值?當什麼值?去尚書房還是去勤文殿?”蘇鯉有點迷糊。

  耿尚儀翻了個白眼,“去坤寧宮充當花瓶,鎮場子去。六局一司都快忙瘋了,尚儀待會兒必須守在坤寧宮,我一個人底虛的很,拉你這個傻大膽給我壯壯膽。”

  蘇鯉:“???”

  將葉桂枝打發走,耿尚儀扯著蘇鯉去換上官服,然後就急匆匆地往坤寧宮的方向去了。

  皇帝拿皇后當成鎮壓後宮的鐵秤砣,現如今鐵秤砣倒了,縱然後宮裡被鎮壓的妖魔鬼怪不敢作怪,但妖魔鬼怪背後的人卻說不準。

  皇后乃是一國之母,就算已經亡故,也不能被人輕賤。

  蘇鯉與耿尚儀一前一後進了坤寧宮,在來的路上,耿尚儀已經把待會兒打算要做的事情全都同蘇鯉說了一遍,她也不確定蘇鯉能不能記住,這會兒說了只是圖個心安。

  耿尚儀立在靈首,蘇鯉立在靈尾,二人身上穿著的都是玄底官服,蘇鯉的玄底官服上依舊是用金線繡的一尾鯉魚,耿尚儀官服上繡的卻是一條金蛇。

  耿尚儀入宮多年,還是頭一次操辦這樣的大事,面色雖然還算鎮定,但那雙手已經沒有血色了,像極了當初貴妃來尚儀局興師問罪時的情形。

  只不過貴妃的屍骨都已經涼透了。

  不多時,一眾皇子公主魚貫而入,個個身著縞素。

  蘇鯉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微微頷首,她的目光在一群人中滑過,最終落到了十三皇子的身上,心中泛起了漣漪。

  人就是這樣,明明她對十三皇子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因為離宮前的那一番話,那一場瓢潑大雨,她再看十三皇子時,就與看別人不一樣了。

  不管跪在靈前的人是真哭還是假哭,反正那哀聲陣陣,似是要將坤寧宮的承塵都給掀翻。

  蘇鯉聽了一天的哭,在靈尾站了一天,腿都快麻了,怎料到了掌燈的時候,耿尚儀又同她來了一句,“明日你可來得早點,停靈七日,日日都得你我在這兒守著。”

  蘇鯉沖耿尚儀翻了個白眼,“分明就是想拖我下水,我信了你的鬼。”

  耿尚儀遙遙一指乾清宮的方向,道:“剛剛十三皇子往乾清宮去了,帝後雖然失和已久,但當年的感情猶在,聽聞皇帝在得知皇后逝去之後,也吐了一口血出來,得虧太醫眼疾手快,不然說不準這宮裡會亂成什麼樣。”

  蘇鯉小聲嘀咕,“這帝後都怎麼了,怎麼就接連吐血了?”

  耿尚儀的臉色微變,嘴唇開合,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不可說,不可說。

  有些事情,六局一司的女官都已經窺到了端倪,可沒人敢說出口,若是把那些話灌到蘇鯉這個傻大膽的耳朵里,保不准就被蘇鯉給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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