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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吟閣偎在躺椅上,劇烈的一陣咳嗽,使她被迫佝僂起身體才勉強止住。

  緩了好一陣之後才發覺,身旁已經站了個人手裡拿著一杯溫水。

  「謝謝袁道長。」

  她接過並點頭致謝。

  袁天清親眼看她來的這七日,身體每況愈下有些不忍地別過頭去,「其實,你若早點和我聯繫,事情雖會更棘手但你不至於此。」

  說完,他才發現自己剛剛說的話毫無用處,還有點馬後炮的意思,便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李吟閣聽完,情緒沒有任何的起伏,反而打起精神抬起頭看他。

  「袁道長,我心中有一事想請教您。」

  袁天清眉頭皺起,不由地挺起脊背認真地說:「李小姐請講。」

  只聽她問。

  「你信命嗎?」

  袁天清聽到這個問題時先是一頓,然後腦海中不由地回想師父曾經的教誨,到最後竟不知如何開口回答。

  他反覆斟酌後才張口,「命運命運,先有命而後有運,命雖不能改但運可以自己把握。」

  李吟閣聽了他的回答笑了笑,蒼白的臉上終於泛出了點生氣。

  她滿含希冀地接著問:「那人能認命嗎?」

  袁天清摸不准,該怎麼回答才能不傷一個將死之人的心,只能一遍遍地搓著自己的掌心。

  許久他才答道:「與天爭命應當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吧,說不準就能爭過了呢。」

  他越說越沒底氣,最後一個字小聲到他自己都沒聽清。

  可李吟閣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像鐫刻上去了似的。

  「那我就放心了。」她壓低聲音喃喃道。

  如果易先生不用為她逆天改命,他那麼強,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以後肯定會有一番作為,也不必將半身修為浪費在她身上。

  隨後她緩緩抽出自己寫好了的一封信,塞到袁天清的手中,「袁道長,我的身後事就拜託你了,千萬不要讓他在陰差帶我走之前找到我。

  如果在我去後他對你一直糾纏不休,你就將這封信給他看,麻煩了。」

  李吟閣看向他的眼神堅定中帶著一絲乞求,袁天清點點頭將那封信塞進了自己兜里。

  叮鈴叮鈴——

  門外無端響起一陣鈴聲。

  兩人聽到鈴聲都是一愣,袁天清知道是惕妖鈴響了,反應很快迅速拿起早已寫好放置一旁的符籙,推門走了出去。

  門外籬笆院牆前,白衣黑褲的易先生清清泠泠地負手站著,嘴角帶著笑意很是斯文地向袁天清點頭致意。

  「我來接我老婆回家,還望道長通知一下。」

  袁天清有些吃驚地看著面前這個謙虛有禮、面容清雋的男人,一時間與年少記憶中,那個邪惡詭異的紙紮小人形象對不上號。

  如果不是惕妖鈴響了,他甚至會當他是一個長相、身材優於常人的普通人男人。

  這妖物遁入塵世久了,竟然將人學了十分。

  不可大意。

  「你老婆怎麼會在我這裡?你去別處找吧。」

  說完,他剛轉身想重回屋內,便聽那男人用了比剛才更大的音量重複道

  「我來接我老婆回家,還望道長通知一下。」

  袁天清停住動作扭頭看向他的方向,男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越看越像是在對他諷刺和挑釁。

  他眯了眯眼,轉過身正面對著他同樣回了個笑,用唇形一字一句無聲地說:「她說她恨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在滿意地看到男人倏忽改變的臉色和仇恨惡毒的眼神時,他頓時覺得暢快了許多還做出了一個請回的姿勢。

  誰知院外站著的男人卻朗聲笑了,「小道士,你還真是不如你那早死的師父,畢竟那老傢伙,可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時候激怒敵人。」

  袁天清聽他提起師父,語氣還如此輕蔑,不由地心火四起又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託付,終究還是沒忍住提前動了手。

  他大喝一聲,將擲出去的數張符籙連成一線想將男人圍困在中間。

  易先生見此情景收斂住神情,身體騰轉挪移躲避進攻的同時,放出一隻紙做的白虎。

  一瞬間,那白虎騰躍至空中發出陣陣虎嘯,將袁天清扔出去的符咒全部吞入腹中然後在空中化為灰燼。

  袁天清見此情景心中大駭,心想不過才十幾年的光景,這妖物的法力便增長的如此之快。

  想要徹底除去他恐怕是一件頗為棘手的事情。

  他面色不顯,轉身抄起準備好的一把雷劈桃木劍,跳下台階與院外的男人打鬥起來。

  這雷劈桃木是他特意找來的,屬火性專克木做的紙。

  易先生也發覺了這點,臉色低沉神情緊繃,儘量不讓劍身碰到自己。

  可百密必有一疏,在他轉身躲避時側腰還是被刺到了。

  「呃啊——」

  他痛得忍不住□□出聲,低頭看時側腰處的衣服被那雷劈桃木劍灼到一片漆黑。

  這時他突然看到屋內的窗戶處閃過一張熟悉的人臉。

  是珠珠!

  她聽到了自己的慘叫憋不住來看他了。

  於是易先生強忍住內心的狂喜,更加認真地躲避袁天清的進攻。

  與其說是躲避,倒不如是挑揀利用。

  袁天清發現好幾次他的劍才只碰到男人的衣角,可對方叫喚得卻像被捅穿了肺腑一樣淒涼高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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