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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秦慎,一直在迷茫。

  明明是秦府大公子,卻為一族所厭棄,府里人皆不願意承認他的身份。

  明明表面光風霽月,私下裡卻一直在修煉邪惡的殺人禁術,滿手沾染血腥。

  他既沒有崇高的身份,也沒有強大的實力,心思更是齷齪陰鷙。

  和霍忱等人站在一起時,秦慎總會生出自慚形穢之意。

  所以當年初見寧折,被賜予「瑄和」一字時,他從此便將這個名字放在了心裡。

  沒人清楚這兩個字對他的意義。在那些漫長的黑暗歲月里,人們都只叫他瘋子、小怪物,將他關在陰冷潮濕的房間裡,對他敬而遠之。

  秦慎渴望外面的藍天白雲。

  只有寧折會從窗戶里偷翻進來,悄悄抓著他的手帶他出去放風箏,又軟又親近地叫他「瑄和」。

  於秦慎而言,他就是小皇帝的丞相,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秦瑄和。

  但是現在,卻有旁人來告訴他,他不是秦瑄和,他只是別人的附屬品。

  而寧折給他的所有溫柔和耐心,都只不過是因為——他是另一個人的分魂罷了。

  他這些年來所堅持的、所珍視的,全部都是一場虛幻的泡影,一戳即碎。

  秦慎不相信,也無法接受。

  寧折看他滿臉倉皇無助的可憐,難得動用了點神力。

  對他來說,只要他願意,便可以知曉這世上所有發生過的事,端看他願不願意為此花費心力。

  很快,寧折便用溯影之法查探到了67號方才所做的事。

  他有些驚訝,這種秘密,這人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

  他還以為他要一直藏著掖著,悄無聲息融合其餘人呢。

  畢竟融合是有風險的,但凡其餘六個人里有一個人生了異心,想要搶奪主魂地位,67號便會岌岌可危。

  寧折不清楚這男人又在打什麼主意。

  他低頭看了眼渾身血跡的青年,慢慢蹲下身體,目光平靜地望著他。

  「主人......」

  秦慎眸光清澈,一如山間湖泊,泛著粼粼波光。

  他在等寧折的一個回答。

  一個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答案。

  寧折微微蹙眉,不知道該怎麼說。

  現在的秦慎就像件漂亮卻易碎的玻璃藏品,只要一個不甚便會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他不願看到秦慎受傷。

  寧折沉默許久,最後看了眼懷裡熱氣騰騰的泡麵,有些不舍地將造型可愛的搪瓷泡麵碗遞了過去,輕聲問他:「丞相,吃麼?」

  ......

  秦慎順理成章留下。

  他從房裡沐浴完出來,便看見寧折蜷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身上裹著暖黃色的小動物羊絨毯,側臉被光線照得白皙如雪,仙氣十足。

  明明很冷漠俊美的一張臉,在這樣的場景下卻莫名顯得可愛。

  秦慎站在原地,愣愣望著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

  還是寧折先注意到他,將他拉過來,先包紮了下傷口。

  秦慎抿著唇看著他溫柔的動作。

  他的傷並不重,很快便能自愈,寧折其實無需如此。

  但話雖如此,不可否認,他心裡其實很高興。

  他盯著寧折柔軟好看的眉眼,輕輕開口問:「主人,67號說的,是不是真的?」

  寧折頓了下,抬眸:「這重要麼?」

  「因為我希望我是主人的秦瑄和,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寧折並未回答。

  他綁完繃帶,在秦慎俊秀白皙的手腕上認認真真打了個漂亮蝴蝶結,盯著看了兩眼,眼睛彎了彎。

  秦慎猜錯了。

  寧折不是因為心疼才幫他包紮。

  畢竟這點小傷,他碰一碰就會痊癒。

  這人單純只是想試試昨天從電視上新學的綁帶手法而已。

  幸而秦慎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一顆心怕是會碎一地。

  「那個人說的是真的又如何,是假的又如何,丞相就是丞相,永遠也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寧折終於抬頭望向秦慎,回答了他方才那個問題,又多問了一句:「丞相到底在害怕什麼?」

  秦慎靜默片刻,低下頭去,長睫微顫。

  「臣,害怕臣會消失,怕皇上會忘記臣。」

  他用了「臣」和「皇上」這兩個稱呼,想告訴自己他只是秦瑄和,而不是什麼陸期。

  「67號告訴我們這件事,無非是希望融合,變成一個完整的陸期。」

  秦慎向來敏銳,儘管67號什麼都沒說,但他很清楚他的意圖。

  「臣不想同意。」

  「那便拒絕他。」

  寧折神色淡淡,不是很在意。

  秦慎望他:「皇上不生氣麼,你不想看見一個完整的陸期麼?」

  寧折搖搖頭。

  「那皇上當初賜臣表字,是因為陸期,還是單純只因為臣?」

  他忍不住湊近了些,手指攥緊寧折衣袖。

  寧折垂眸看了一眼,見青年指骨都用力得泛白了,他笑了一聲,搖搖頭,「不,只是因為丞相而已。」

  「那皇上,可曾有一點點......喜歡過、臣......?」

  寧折停頓片刻。

  以前還在神宮的時候,秦慎一直是最安靜的那個。

  他不爭不搶,聽話、聰明,也最合心意,總能提前幫寧折準備好他需要的一切,無需他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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