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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祭司不關心他的想法。
他將心口的焰刃拔出來,站起身來,冷冷盯著跪在腳邊的少年,「想殺吾,秦瑄和或許可以做到,但你還不夠資格。」
寧折意識漸漸有些模糊。
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殺不死這個男人,他也從不曾想過真正殺死他。
他只是......心裡很難過,想報復一下罷了。
寧折強行睜開眼,伸出沾滿鮮血的手,用力攥緊了大祭司雪白的衣袍。
乾淨的衣角上印下一個小小的血手印。
大祭司低了眼看去,只見單薄的少年渾身是血趴在雪地上,輕輕彎了唇角,喃喃道:「師父......我好疼啊......」
......
寧堰等人來到這裡時,大祭司已經收拾了髒污的衣衫,正沉默地站在一地血泊上。
「阿寧......阿寧呢?!」寧堰心中一緊,猛地上前揪住他衣襟。
大祭司漠然低頭,「你方才已經恢復記憶了,該曉得才是你的主人。」
寧堰手狠狠一顫,搖著頭無法接受,「不,本王......本王......」
他頭腦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大祭司冷冷拂開他的手,轉身對眾人道:「那人逃了,吩咐下去,封鎖城門,即刻追捕。」
小皇帝不滿:「那上神呢?那個殺手......叫什麼雲瀾的......真是上神轉世?」
「神諭所言絕無錯誤。」
「那就將藺雲瀾接進宮內嚴加保護,另外昭告天下,寧折乃是威脅上神的敵人,誰抓到寧折,朕賞金萬兩,加官封爵!」
小皇帝看了寧堰一眼,不管藺雲瀾是不是真的上神,他絕對不會讓寧堰再把這個籌碼也握在手裡。
寧堰此刻根本顧不上他心裡耍的小手段,他已經完全陷入痛苦糾結當中,難以自拔。
記憶告訴他,他是守護上神的大神侍,應當立刻去保護雲瀾,可心裡卻怎麼都無法放下阿寧這個人。
那是他曾愛過、負過,又好不容易付出一切才重新得到的人,他怎麼忍得下心讓他去送死。
但是不管他願不願意,很快,追捕寧折的禁軍和告示就已經遍布全城。
消息傳播的速度異常迅速,不出十天,幾乎全天下都知道了有一個妄圖阻撓上神復生的少年,其人身懷異寶,只要抓到他,上神復活之日近在咫尺。
百姓的謾罵斥責聲此起彼伏,更甚者將其視作怪物,恨不得將他立刻抓起來用火刑燒成灰燼。
早朝時,小皇帝問起此事,眾臣卻毫無線索,小皇帝震怒,將此事交給寧堰,勒令他十日內找到賊子下落。
與此同時,天祈王朝也聞聽了此事。
東宮。
尚且年輕的太子殿下漫不經心倚在美人榻上,聽著手底下的人匯報情況。
「復活上神......」
他想起不久前突然傳進自己腦海里的消息,驀地勾唇笑了下,眼底閃過一抹興味,「那孤便去瞧瞧,這所謂的上神,究竟是何人。」
同一時間,魔域中少尊主亦出了關,斂去身上魔氣,偽裝一番後朝大越這邊趕來。
寧堰和霍忱二人則是發了瘋地尋找寧折。
總之不管是誰,一時間所有人都在鋪天蓋地討論此事。
只有占星閣仍舊一如既往地死寂如潭。
「大祭司,陛下傳來聖旨,今夜為神尊接風洗塵,在宮中舉辦盛宴,屆時天祁太子、定北王等人皆會到場,陛下也邀您前去赴宴。」一個神侍跪在地上恭敬地稟報,小心翼翼抬頭詢問道:「您看……需要回絕麼?」
大祭司搖頭,「不用,告訴陛下,吾會準時到場。」
「是!」神侍領命而去。
安靜片刻,神殿中響起一個軟糯的聲音,「你不是厭惡這些繁瑣禮節麼,還去做什麼。」
大祭司眉眼淡泊平靜,「關乎主人安危,吾必盡心竭力。」
「呵。」
那聲音輕笑一聲,帶著不屑。
「放我出來。」他命令道。
大祭司頓了片刻,輕輕張開手。
蒼白的掌心裡刻畫著一個小小的神秘陣紋,大祭司刺破指間,朝陣紋上滴入一滴鮮血。
掌心綻放出一陣白光,隨即一個小小的人影出現在他手上,上下不過三寸高,玲瓏有致,乍一看上去如同一個雕刻精美的瓷娃娃。
可再定睛一看,這又哪是死物,分明是個活蹦亂跳的有生命的小人。
可不正是外界等人遍尋不到的寧折,不知大祭司用了什麼術法,竟然將他變小了藏在自己身上,沒有交出去。
寧折在大祭司的掌心裡站定,仰頭望著他,眉目安靜,「既然師父那麼關心雲瀾哥哥,為什麼不殺了我,還要將我藏起來。」
為何。
大祭司沒有言語。
他也不知道為何。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囚禁,是為了不讓寧折逃跑。
待七星齊聚之日,他便會將這個人放出來,挖了他的心,抽去他的血脈,讓主人復活。
於是他對寧折道:「你生性狡猾,吾只有將你放在身邊囚著,才能防止你再次逃跑。」
寧折抿了抿唇,從他掌心爬出去,抓著他衣袖往上攀,活像一隻不安分的小奶貓。
大祭司長睫顫了顫,猶豫片刻,還是伸出手托住他身體,平穩地抬起來放在眼前,問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