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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折眼睛亮了點,「新的羊嗎?」
「不,新的熊。」
他抱著寧折看了一下午的電視。
寧折嫌眼睛痛,67號才關了電視,給他揉了揉眼睛,去廚房給他做了點吃的東西。
「今天不回去了嗎?」
「不回去了。」
寧折眨眨眼,「大祭司和雲瀾會生氣的。」
「管那對狗男男做什麼。」67號冷嗤一聲,親了下他的眼睛,「不是說眼睛難受嗎,待會吃完飯睡覺。」
寧折乖乖「哦」了一聲,抱著碗扒拉了兩口飯。
用完膳,67號在刷碗,寧折去沐浴。
等到洗完澡爬上床之後,67號走過來給他蓋上被褥,捧著他的臉吻了下,說:「晚安」。
寧折直直盯著他看,眼裡像是有星光。
67號笑了下,蓋上他眼睛,「看什麼看,快睡覺。」
寧折唇角彎了彎,應了一聲,縮進軟乎的被窩裡,輕輕閉上眼。
他這時候才發現,脖子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便沒怎麼在意地低頭看了眼。
結果這一看便是倏然一驚,一個翻身猛然坐起來,瞪大眼看向67號。
「又怎麼了?」67號從一堆數據里抬起頭,漆黑的眼裡還帶著冰冷無機質的金屬光澤,莫名有點威嚴凜冽。
寧折抖著手抓著脖子上精緻瓷白的骨笛,結結巴巴地說不完整話,「大祭司……骨笛……你、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的小孩
67號居然把遺骨從大祭司手上拿回來了。
「有問題?本來就該是你的東西。」
67號合上數據面板,起身走到他身邊,腳步踏在光滑黑亮的大理石瓷磚上,發出有節奏的沉悶「噠噠」聲。
他穿的不是古代長衫,而是一身修身款的黑色休閒西裝,額前漆黑的碎發略長,耳邊架著單只金絲眼鏡框,金色的鎖鏈拖拽下來,隨著走動發出「叮鈴」聲響,很有些歐式復古的意味。
寧折不懂這些,只覺得好看,直直盯著他,下意識吞了下口水。
「你不要啊,不要就還給我。」
67號坐到他邊上,作勢伸手去拿他的骨笛。
「要還也是還給巫主,還給你是什麼道理。」
寧折眼咕嚕一轉,立刻朝被子裡一縮,只露出小半張臉出來。
67號嗤笑一聲,「你倒挺精明。」
寧折笑彎了眼,不說話。
明亮暖黃色的光照在他臉上,在他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秀氣又可愛,眸光流轉時還帶著點蠱惑之意,
67號趴在他邊上,撐著手肘,叫他,「寧折。」
床上的小孩長長的睫毛眨啊眨,點了點頭。
「想回到原來的身體麼?」67號撫了撫他的臉,眸光有些幽深。
寧折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認真想了想,搖頭道,「不想。」
「我是大祭司創造出來的,在哪裡都一樣。」
67號明白他的意思。
所有一切都不屬於他,連他自己原本的身體也都是別人賦予的。
沒有歸處,是以無所謂身在何方。
可他誤解了67號的意思,67號問的是,想不想回到他自己的身體。
不是寧折,也不是琴奴,是僅僅屬於他這個人。
不過直到最後,67號也沒有解釋。
他將寧折抱在自己懷裡,低聲告訴他,「我陪你。」
你的歸處就是我。
即便這世上一切都不屬於你,我也始終是你的所有物。
無論生死,無論愛恨,我永遠陪你。
寧折頭一點一點地,靠在他肩上,慢慢睡著了。
他做了個夢。
夢裡他和67號的角色調換了。
他成了那個執掌一切的男人,將還是少年的67號抱在懷裡,叫他「陸期」,帶他看動畫片,給他做紅艷艷的糖葫蘆,告訴他,「別哭,我陪你。」
可是沒過多久,少年67號死了,死在他懷裡。
他發了狂,親手殺了67號。
他還記得黑髮少年最後那個不敢置信的眼神,像把冰冷的尖刀子,毫不留情捅進他心臟里,瘋狂翻攪。
寧折倏然從床上坐起來,佝僂著腰直喘粗氣。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連那種捅穿67號身體時的觸感都還停留在手上,指尖還能感受血液流動時的黏膩血腥之感。
寧折死死抱緊自己劇痛的頭顱,滿頭都是豆大的冷汗。
過了好久,等他終於冷靜下來的時候,才突然驚覺67號不在他身旁。
「67......」
寧折踉蹌著爬下床,在房間裡尋找67號的身影。
可是沒有,到處都找不到。
就如同夢裡那幾千年一樣,他怎麼都找不到67號。
眼前白茫茫的牆壁和夢裡的荒無人煙的蒼白世界重合了,偌大的天地,只剩下他一個人。
「67號......陸期......」
不要丟下我。
你說過要陪我的。
你明明說過的,騙子......
寧折突然崩潰地跪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頭大哭起來。
「寧折?又怎麼了?」
67號清冷的聲音突然從身旁傳過來,寧折狠狠一怔,倏然抬起頭。
可眼前空蕩蕩的,沒有67號的身影。
「我在廚房,鑰匙不是給你了麼。」
寧折愣了愣,突然想起他給自己的那串形狀奇特的吊墜,慌忙從錦囊里掏出來,緊閉著眼握在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