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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折轉頭看了眼火坑中被焚燒的魔族們。

  他們也看到了寧折,神色痛苦喚他「神子大人」,苦苦哀求他救命。

  嵇猊正在奮力嘶吼,讓他離開。

  赤鉞已經沒了力氣,小小的身體蜷縮在石柱上,頭上兩隻小角也被燒斷了一隻,小翅膀無力地耷拉在身後,全身都是血和泛黑焦糊的皮肉。

  明明已經沒了意識,他卻仍拼命睜著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寧折,嘴裡輕輕發出「啊」的聲音呼喚著他。

  寧折閉了閉眼,壓住眼底的情緒,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屈起雙膝跪在雲瀾腳下,額頭重重磕在地面,啞聲開口,「放了他們……求你。」

  雲瀾輕笑:「叫哥哥。」

  寧折胸口劇烈起伏几下,喘著粗氣,極力壓抑著屈辱開口,「雲瀾哥哥,求你。」

  火坑裡那群掙扎嘶吼的魔族慢慢寂靜下來,無數視線落在上方那道孱弱彎曲的後背上。

  嵇猊攥緊了拳,眼中忍不住露出心疼無力之色。

  他們太過托大。

  以為就算不敵那個男人,也至少能拖延一段時間,以為憑藉尊主的力量,寧折肯定能從通道中逃出去。

  可那天,大祭司根本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他們就身不由己跪在地上,被無數條鎖鏈纏住身體,無法反抗一絲一毫。

  那個白衣男人從頭到尾,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他根本不需要將他們放在眼裡。

  因為對他來說,他們的反抗不過是螻蟻可笑的掙扎。

  沒有人會去在意一個螻蟻會怎麼樣。

  嵇猊眼中淚水滾落,忍著烈火灼身的劇痛,朝寧折撕心裂肺怒吼一聲,「走啊!」

  寧折閉著眼,毫無反應。

  雲瀾笑了一聲,神色玩味,「走?可惜,他這輩子都別想再走了。」

  他望向主動彎下膝蓋跪在自己腳下的少年。

  他其實可以命令寧折跪下來,可他卻不想這麼做,他就是要看寧折主動臣服,自甘墮落。

  雲瀾笑彎了眼,彎下腰,像獎勵寵物一樣,摸了摸他的頭,「起來。」

  寧折身體僵硬,不受控制地站起來,抬起頭。

  他額上因為方才那個叩首破了皮,鮮血正在從蒼白的皮膚底下慢慢滲出來,如同工匠在宣紙上描了一筆殷紅花鈿。

  大祭司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額上,灰色的眸蒼涼薄情,看不出什麼波瀾。

  雲瀾手指碰上寧折的傷口,心疼道:「破了。」

  他說是這麼說,眼底卻不見憐憫,更沒有替寧折療傷的打算,只將他抓進懷裡,轉頭問大祭司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寧折也被迫轉過頭。

  大祭司的目光便和寧折碰在了一起。

  他注視寧折片刻,淡聲道:「明日。」

  他其實還沒有找到遺骨。

  巫神遺骨認寧折為主,只要寧折不願意,誰都得不到它。

  如果用那些魔族的命來威脅寧折,遺骨唾手可得。

  大祭司卻將這件事瞞了下來,沒有告訴雲瀾。

  雲瀾答應繞過那群魔族的性命,卻沒有放了他們,只讓神侍將烈火滅了,卻還用鎖鏈綁著。

  寧折走前,指尖微動,一縷冷火溢出來,悄無聲息蔓延開來,竄進血肉焦糊的深坑中,將昏迷的赤鉞輕輕包裹起來。

  雲瀾毫無所覺。

  只有大祭司側目看了他一眼,瞳眸幽深。

  寧折安靜回望他。

  二人對視片刻,大祭司淡淡移開目光,什麼也沒說。

  夜裡,雲瀾將寧折抱在懷裡,和衣而臥。

  食肉蠱又開始發作了,而且今晚尤其活躍。

  寧折渾身發抖,破碎的呻吟聲從喉嚨里控制不住地逸散出來,手指痙攣著想抓住什麼可靠的東西。

  可以讓他抓的,只有他身旁的雲瀾。

  寧折弓起身體,輕輕攥住了雲瀾的衣襟。

  疼痛在這一刻瞬間減輕。

  他發現靠雲瀾越近,那蠱蟲便越發平靜。

  寧折睜著朦朧的雙眼,無助看著熟睡的雲瀾,絕望地嗚咽了一聲。

  這個人是他的敵人,無止盡地傷害他、羞辱他,可現在能救他的卻只有他。

  劇痛讓寧折無法思考。

  他只能屈辱地閉上眼,縮起身體,主動往雲瀾身上靠,徹底屈服於他。

  雲瀾睜開眼,波光瀲灩的注視他片刻,輕輕勾唇,而後闔上眸子,伴著寧折的痛苦嗚咽聲入了眠。

  血色的月透過窗傾泄一地,安靜得詭異。

  一道飄渺如煙的雪白身影輕輕出現在月色中,沒什麼感情的目光落在渾身顫抖的寧折身上。

  第兩百零四章 寧折,誰給你的膽子反抗吾?

  寧折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自己被抱進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裡帶了出去,寒涼的夜風垂來,凍得他輕輕打了個哆嗦。

  那人腳步似乎頓了下,隨即寧折便感覺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外衣。

  氣息冰冷,像雪蓮的味道。

  寧折睜開眼。

  血色的月輝下,大祭司那張冷峻無情的側臉映入他眼帘,皮膚在月色下皓如霜雪,恍若發著光。

  寧折靠在他肩上,盯了他半晌,輕輕喚了一聲:「師父。」

  大祭司沒有應聲,連目光都沒有分給他半分。

  寧折伸手摟住他脖子,往他懷裡縮了縮,「師父,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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