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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大祭司給他下了禁咒,解咒之物被雲瀾索要過去,便是那小銀鈴。
他如今還身處在魔域之中,嵇猊昨日失蹤,小赤鉞也被大祭司強行帶走,至今沒見到。
而且不知道大祭司做了什麼,整個王城裡的魔族都消失不見了,幾乎成了一座空城。
他走到雲瀾身旁,雲瀾彎下腰捏住他下頜,湊近了他的臉,朱紅的唇艷麗如血。
「阿寧,哥哥和你說話呢,為什麼不回答?」
寧折看著他唇角的笑意,恍惚間記起從前他教自己說話時耐心溫柔的模樣。
一開始他很排斥開口 交流,雲瀾便總喜歡哄他說:「阿寧,哥哥和你說話呢,你應一聲,好不好?」
那張清淺的笑臉和如今的雲瀾漸漸重合,在寧折眼前變成了一個人。
寧折垂下眸,不再看雲瀾。
他以前總會下意識迴避這些記憶,不過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經常想起來從前的事。
雲瀾卻沒有放過他。
見他漠然不答,便笑著牽住他白嫩的手指,輕輕一折,就掰斷了他一根小指。
「啊!」寧折身體倏然抖了下,睜大眼慘叫出聲,腳下幾乎都站不穩了。
雲瀾又笑一聲,「原來沒啞巴,這不就應聲了麼。」
他的手握住了寧折右手的無名指輕輕撫摸,又問他,「阿寧還沒回答雲瀾哥哥,昨夜到底睡得好不好?」
寧折怎麼可能睡得好。
雲瀾在他身體放了一條極細小的食肉蠱,一直在不停啃噬他的血肉,他痛得死去活來,偏偏又死不了。
血肉不斷重生,又不斷被咬噬,到最後已經痛到麻木,身體都沒有感覺了。
後來那蠱吃飽了,才放過寧折,縮在他身體裡不知道哪個角落裡不動了。
雲瀾現在這麼問,就是想聽他求饒。
可寧折剛才被他生生掰斷了一根手指,十指連心,他疼得根本連話都說不出來。
雲瀾見他仍不開口,握住他無名指反向狠狠一折!
又是一聲骨頭斷裂悶響,寧折悶哼一聲,身體一軟朝前栽去。
雲瀾張開手接住他,又抓住了他中指,繼續問:「到底好不好?」
寧折軟在他肩上,額上冷汗如雨,全身抽搐,哆嗦著唇開口,「不......不好......」
「不好?」雲瀾皺了下眉,手下突然一個用力。
「啊!!」
寧折瞳仁猛然一縮,全身緊繃,另一手指甲狠狠切進了自己掌心,連腳趾都一瞬間死死蜷了起來。
雲瀾清幽的聲音在他耳畔輕輕響了起來,如鬼魅一般忽近忽遠,聽不真切。
「怎麼會睡不好呢?雲瀾哥哥昨夜可是在阿寧身邊守了一整夜,阿寧還在叫哥哥的名字呢,阿寧,騙人可不是好孩子啊......」
寧折瞳孔渙散,已經聽不懂他的話了,無力地被他摟在懷裡。
雲瀾將他的手攤開在掌心裡看了一眼。
三根細瘦孱弱的手指都斷了,軟趴趴伏在自己掌心裡,斷裂處紅腫不堪。
「真可憐。」雲瀾嘆了一聲,摸摸他的臉,「阿寧疼不疼?」
寧折張大嘴,像一尾離了岸的魚,無法呼吸。
雲瀾笑著折斷了他第四根手指,而後低頭,貼著他的額心,輕輕問他:「告訴雲瀾哥哥,疼不疼?」
寧折目光空洞無神,無聲地張了張唇,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雲瀾正要再問,下一瞬,四周一陣白霧輕涌,大祭司的身影出現在了寧折身旁,灰色的瞳直直盯著他,一身氣息冰冷凜冽,帶著攝人心魄的寒意。
雲瀾的動作頓了下。
「阿蓮?你不是去找遺骨了麼?」他有些訝異。
大祭司沒說話,低頭看向寧折那四根無力的手指上,「他怎麼了?」
雲瀾也看向懷裡的寧折,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無奈淺笑,「不聽話,受點懲罰罷了,對不對,阿寧?」
寧折無神地睜著眼,沒有反應。
大祭司視線在他那雙死寂的眼眸停留了好久,直到雲瀾問他:「怎麼,心疼你的小徒弟了?」
大祭司這才斂了眸,淡聲道:「不敢。」
他實在是個很奇怪的人。
明明是卑微忠誠的姿態,卻仍像個上位者一樣尊貴而不可侵犯,讓人不敢生出一丁點褻瀆的心思。
雲瀾看了他一會,突然問:「阿蓮,你找到被阿寧藏起來的遺骨了麼?」
這座王城的魔族都被微生蓮下了禁制關在一處殺陣之中。
他們其實一早便可以離開,只不過寧折不知道將遺骨藏哪去了,他們到處都沒有找到,因此才一直留在此處。
大祭司頷首,卻道:「還需寧折解蠱。」
「解蠱?」
「遺骨上被下了鎖情蠱。」
大祭司沒有多言,意思卻很明顯,便是要將寧折帶走。
雲瀾有些猶豫,下意識將寧折抱緊了些,不想給他。
大祭司注視著他,「主人。」
雲瀾低頭看了眼寧折,似乎很捨不得的樣子,「好吧,只借你一會。」
大祭司將寧折帶回他之前居住的宮殿,放在榻上。
過了好久,大約是麻木的疼終於緩過來了,寧折才恢復了些意識,機械地轉了轉瞳孔,看向榻旁坐著的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