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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趴在他肩上,慵懶地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態度乖軟得不行,
霍忱心底里融化成了一灘水,他摸了摸小皇帝軟乎乎白嫩嫩的小臉蛋,笑著問:「昨日不是已經睡了一整天了麼,又困了?」
寧折點點頭,半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靠在霍忱身上,沒什麼精神。
他哪裡是困,他分明是想離青鸞遠些。
自青鸞出現時起,他心口刺青便開始隱隱發燙作痛。
青鸞離得越近,他那刺青便越是滾燙,灼得他神魂都發疼,連說話也提不起力。
霍忱對此毫不知情,不過小皇帝說什麼,他便應什麼就對了。
何況如今已經知道藺非霜的打算,他就更不放心讓小皇帝留在這裡了。
他將孱弱的少年抱起來托在手臂上,便要越過青鸞離開。
青鸞突兀地笑了一下,「霍將軍想走,怕是沒這麼容易吧。」
霍忱抬起眼皮,「太子殿下想留住本將,也沒那麼簡單。」
「那就來試試,是霍將軍厲害,還是孤更勝一籌!」
青鸞話才說完,便聽古塔上空的漆黑古樸的魔門驟然發出「轟隆」一聲巨響,又裂開了一大道口子——竟然是魔族又加大了破印的力道!
霍忱神色微凜,抬頭看去。
只見此時魔門上封印的魔物像是活了一樣,猙獰地張開血盆大口四處遊動。整個魔門都散發出一縷縷黑色騰騰的霧氣,透著一股陰森暴戾之氣和濃重的血腥味。
「是魔族......封印抵不住了!」
「就這麼拖著也不是個辦法啊!誰想想法子,咱們到底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不管神脈不神脈的,先抓住那少年,逼他放血就是!」
「那可是天祁太子和霍忱的人!你不想要命了?」
「我就是惜命,我才要抓他!不抓他,要麼,你就祭出自己的神魂封印魔門,要麼,你就讓魔族攻破封印,第一個就吃了你!」
古塔里一片鬧哄哄的,一道又一道不善的目光接二連三朝寧折投來。霍忱皺起眉,下意識將懷裡小皇帝抱得更緊了。
青鸞勾唇,唇角勾起一抹冷戾的弧度,「看來霍將軍的確不將孤放在心裡,這時候也敢分心。」
他說罷,一聲招呼沒打,一連串凌厲的攻擊洶湧而至!
霍忱不過稍稍分了下神,就被青鸞抓住了機會。一道道極為強勁的狂風化作片片凌厲風刃,如狂風驟雨般密密麻麻猛然襲過來!
霍忱躲閃不及,被傷了手臂。
青鸞乘勢而上,又是一波密集而尖銳的風針簌簌射來,根本沒有給霍忱喘息的機會!
霍忱這次倒是能避開,可他一旦避開,那風針難免會波及到小皇帝。
眼看攻擊將至,霍忱一咬牙,硬是轉過身來,用後背生生承受了這一擊。
「噗嗤」——
一陣尖銳之物刺破皮膚的沉悶聲音傳來。
霍忱眉心狠狠皺了下,臉色瞬間就蒼白了幾許,緊抿著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幾縷血絲。
寧折抬起眸子看他,「將軍,你受傷了。」
霍忱動動喉嚨,似乎吞咽了什麼東西。
過了好半晌,才蒼白著臉笑了笑,溫聲開口道:「沒事,臣皮肉厚實,不怕受傷。」
寧折盯著他含笑的眼睛看了一會,伸手到他身後摸了一把。
「別......」
霍忱神色微緊,可他手上不得空,無法阻止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動作。
寧折摸了一手的血。
殷紅黏膩,沾在他蒼白的手指上,刺眼極了。
「皇上......別看。」
霍忱見他一直盯著手上的血,忍不住低下頭,吻了吻他的眼角。
寧折沒有拒絕他,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點擔憂之色都找不到。
應該說,他一直都是這麼冷冷淡淡的,似乎沒什麼人能打動他冷硬的心腸。
就連這時候,看到霍忱為了他而受傷,他眸子裡仍舊安靜平和,不起一絲波瀾。
67號以前有多喜歡他這種與世無爭的模樣,現在就有多討厭。
這世上值得牽絆的東西太多了,沒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游離世外。除非,這個人無牽無掛,什麼也不在乎。
寧折就是這種人,他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他不在乎權勢,不在乎世人眼光,也不在乎他們,所以他可以與世無爭,隨時都能從塵世抽離。
67號知道他眼底深處藏著一片璀璨星河,只可惜,那片星河註定永遠被藏匿,不見天日。
67號能看出來的東西,霍忱又何嘗看不出來。
他還怕小皇帝看到他受傷會擔心,可如今看來,他這份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
小皇帝對他沒有感情,不恨,不厭,自然也不喜歡。
他在他眼裡,或許連陌生人不如。
前不久還在因為寧折的親口承諾而欣喜雀躍起來的心,在這一刻,又沉寂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在一直自欺欺人。
小皇帝沒有主動離開他,反而安安分分待在他身邊,對他的觸碰和親吻也從來沒有表現出牴觸的情緒,偶爾發發小情緒的時候,只稍他耐心哄一會,就會消了氣,又乖軟下來。
他太乖了,乖到讓霍忱都生出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讓他妄想走進小皇帝的心裡,住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