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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卻不是說給寧折聽的,而是說給在場眾人聽的。
他的目光穿過數重人影,直直落在了葉晗風身上。
葉晗風臉色驀地變了下,額頭沁出幾滴冷汗,唇色漸漸發白,似乎想說什麼。
霍忱卻已經移開了視線,「何況除了阿寧,無人能配得上長生鎖。」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轉頭看寧折。
寧折下意識伸手往旁邊一拽,攥住了霍忱的衣袖。
霍忱微不可查地動動袖袍,遮住兩人雙手,大手裹住寧折手指,在他掌心輕輕按了按,安慰之意明顯。
寧折沒抽開手,仰頭看他。
霍忱無聲吐出三個字,「相信我。」
他對眾人道:「阿寧是半神脈。」
此言一出,連楊延都驚得站了起來。
「什麼!?」
「小皇帝不是已經死了嗎!」
「天神殘脈世間只存了一條,何時又出了第二條!?」
霍忱一派鎮定,俊美無儔的冷酷面龐看不出分毫心虛之色。
寧折站在他身旁,聽他面無表情一本正經地把那套神脈之女流落天祁,被魔族脅迫誕下一子的鬼話拿出來瞎唬弄。
「我不信!」葉晗風驟然出聲,聲音極冷。
眾人轉頭看他。
葉晗風卻是緊緊盯著寧折,「神魔本就是死地,半神半魔又如何能存活下來?何況神脈皆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阿寧若當真是神脈,又何不先將自己那張臉治癒好?!」
他這話有些咄咄逼人之感,卻是在質疑霍忱了。
連林禮和閻裴都不由皺了下眉,相互對視一眼。
葉晗風眼眶通紅,滿眼仇恨之色。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是在惹霍忱不快,可他一聽到神脈二字,便無論如何都忍不下去了。
那昏君仗著自己是神脈死不了,便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坑害他爹的性命,奪去霍大哥的注意力,如今來個阿寧,也想和他搶霍大哥,這叫他如何能忍得下去!?
葉晗風艱難地咽了口血沫子,嘶啞著聲音道:「除非讓我親眼看到他的臉復原,否則即便是霍大哥所言,我也絕不相信!」
霍忱摸了摸寧折臉上的傷疤,漆黑如墨的眸底一片深沉無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寧折同他對視,目光不躲不閃,眸底隱著抹倔強不妥協的意味。
霍忱便笑了,緩緩道:「臉上的傷痕里留下了胭脂紅,怕是好不了了。」
未等葉晗風說話,他又道:「不過倘若用別的東西來試驗,也是可以的。」
在場之人還未覺出他話中之意,便見霍忱突然蒙住寧折的雙眼,同時毫不猶豫抽出把匕首,往自己心口上狠狠扎了一刀。
頓時血花飛濺開來。
「將軍!」
閻裴等人一驚,立刻上前。
霍忱擺擺手,讓他們不要過來。
他對寧折笑道:「阿寧,你想要我死嗎?」
他看見自己手掌下,寧折好看的唇微微彎了彎,用他最喜歡的綿軟口吻慢慢道:「想,一直都想。」
「我就知道,竹林那會,你說不恨我、原諒我的話,都是假的。」
霍忱忍不住笑了,胸腔一震顫動,讓他咳出幾口血來。
他捂嘴頓了一會,才湊近了他耳朵,緩緩道:「倘若你要我死,我現在便可以去死。你拿了長生鎖,從此以後你便是霍家的主人,這些人明面上都必須要聽你的話。」
寧折歪了歪頭:「明面上?」
霍忱輕笑:「以皇上的能力,難道還會怕幾個私下裡做手腳的叛徒不成?」
寧折沒說話。
霍忱有些脫力,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絮絮叨叨地將軍印軍符的位置告訴他,提醒他要注意的事和人。
最後他又笑道:「今日可以說是他們將我逼死的,他們心中有愧,日後對你定然忠心耿耿。你要表露身份也好,要隱藏身份也罷,他們都不敢不聽你的吩咐。
封魔大會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你只需跟著閻裴他們便好,至於寧祉,我這裡有他的把柄,日後閻裴也會慢慢告訴你。」
他一邊笑,一邊嘮叨了很多,就像以前教導寧折那般。
寧折聽了許久,忽而一抿唇,問他:「那你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要我替你包紮嗎
「我?」
霍忱低低笑了,低醇如美酒的聲音在寧折耳膜上震顫不停。
他帶血的手指撫上寧折的臉,專注地看著他的面容,眸中深情恍如無垠深海,要將人溺斃了去。
「阿寧,你那時候痛不痛。」
「你一定很痛吧。」
「我要去償還自己犯下的罪孽了。」
「我欠了你的,這次便一起還了罷。」
霍忱喃喃說完,放開寧折,後退一步,勾著唇笑看他,緩緩仰倒在地上。
他知道寧折厭惡血,也知道他身體虛弱,所以他甚至連死都不敢死在他懷裡。
不過是怕自己壓到他,讓他難受。
不過是怕他不喜,多厭惡自己一分。
霍忱眼中倒映出小皇帝那張仍舊沒有什麼表情的小臉,心裡低低嘆了一聲,徹底閉上眼,沒了生氣。
一把匕首,竟就這麼要了這昔日戰神之將的命。
在場之人心中一片駭然,任誰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