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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不負看他片刻,對他笑了笑,「你說得也對。」

  他往懷裡一摸,取出那封大紅燙金的請柬,挑開藺非霜衣襟塞了進去。

  藺非霜定定看著他動作,眼神冷得結了冰。

  王不負咧嘴一笑,用粗糙的手掌撫了撫他眼角,不緊不慢道:「這可不是王氏的請柬,這是我自己的。」

  藺非霜被他氣笑了,「有什麼分別?」

  「自然有。」王不負搖了搖頭,「王氏已經不是原來的王氏了。」

  藺非霜眼裡浮現出一抹惑色。

  王不負眨了眨他的綠豆眼,神秘道:「封魔大會,你來就知道了。」

  他說話的時候嘴角帶著輕笑的,已經變了形的臉上還隱約可見年少風采。

  藺非霜看著他,突然一伸手,狠狠將他推了開來,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別忘了請柬!」

  王不負在他身後大喊了一聲,惹得藺非霜腳步越發快了。

  王不負看著他背影,原本飛揚的神色緩緩沉靜下來,眸底幽深,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一旁侍衛走上來,低頭稟報:「公子,暗線傳來消息,家主已經得知公子的行蹤,此刻正震怒不已,命您即刻回府。」

  王不負眯著眼笑了笑,「好啊,少爺正好累了,是該回去算算帳了。」

  ......

  藺非霜回到祭廟,便去了寧折的房間。

  房間裡羅幕重重,陰森無光,和寧折來時一樣,連桌案上茶具擺放的位置都沒變過。

  就仿佛寧折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藺非霜在榻邊發現了一截雪白的綢布,上面沾染著大片殷紅乾涸的血跡,如同繡了一朵妖艷入骨的彼岸荼蘼。

  這血跡立刻就讓藺非霜想起寧折忍痛割開自己手腕,為他取血的場景來。

  他想那少年大概是很怕痛的。

  只不過在他面前,一直都咬著牙,把痛哼往自己肚子裡咽罷了。

  輕絮跟在他身後,垂下眼,遮去了眼裡的傷感,低低道:「大人,小公子真的......很喜歡您。您不來這裡的時候,小公子就常常坐在門口,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院門等著您。那幾天還大冷著,小公子就只穿了件裡衣,也沒什麼合身的斗篷,奴婢有時候看了,都覺得心酸。」

  藺非霜指間摩挲著手裡的雪綢巾,沒什麼情緒地勾了勾唇,「果然是個傻子。」

  他轉身出了房門,「吩咐下去,全城搜索寧折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夜風微涼,穿堂而過。

  寧折嘴巴一張,眼睛一閉,突然就打了個噴嚏,鼻涕都掉了下來。

  霍忱摟了摟他身上的斗篷,偏頭問:「冷?」

  「不冷。」寧折搖了搖頭,鼻涕隨著他動作一搖一搖的。

  霍忱低低笑了一聲,用乾淨的錦帕替他擦去了。

  長街上行人接踵,熱鬧至極。

  紅袖紛飛,青衫飄飄,貌美如畫的閨閣女子們言笑晏晏,眉宇飛揚的年輕公子哥大馬穿街而過,頑劣的孩童在人群里嬉笑著跑來跑去。

  人人手裡都提著一盞精美耀眼的花燈。

  「今夜似乎是天祁王朝的花燈盛節。」霍忱抱著寧折暗巷口,看著行人來來往往。

  寧折輕輕「嗯」了一聲,眼睛直直盯著對面一個孩童手裡的兔子花燈。

  霍忱突然轉過頭來,臉上帶著笑:「皇上也想去玩麼?」

  「朕不想。」寧折面無表情,冷漠地拒絕。

  霍忱卻看見他的視線仍舊落在那花燈,沒有收回來。

  霍忱將斗篷的帽子提起來,蓋在寧折臉上。

  雪白的狐毛將他整張臉都嚴嚴實實蓋住了,只留下一雙漆黑安靜的眸子。

  寧折轉頭,直直盯著霍忱,仿佛在問:「做什麼?」

  霍忱卻沒回應,自顧帶著他走出暗巷。

  經過那孩童身旁時,寧折漆黑的眼珠動了動,視線幾乎黏在了兔子花燈上。

  「臣記得大越也有自己的花燈節,寧堰沒帶皇上出來玩過麼?」

  霍忱突然開口問他。

  寧折平靜地收回視線,「玩物喪志,朕不喜歡這些東西。」

  霍忱眼底浮出笑意,「是,臣多嘴了。」

  他握住寧折的手,將一桿手柄遞進他手心,「皇上不喜歡這些小玩意兒,臣卻很感興趣,皇上便陪臣一起看看罷。」

  寧折一低眼,就看見了手裡的小老虎花燈,刻工活靈活現,明亮火焰在薄紗罩子裡一閃一閃的,異常精巧美觀。

  他愣了下。

  霍忱卻已經抱著他湧入人流,隨著眾人一起去了河邊。

  黑暗中,寧折聽見他笑了一聲,低醇沉厚的嗓音,「在臣眼裡,比起軟弱的兔子,還是這小凶獸與皇上更相配。在皇上身邊,只要稍不注意,便會被撕咬下一塊肉來。」

  寧折怔了一會,頭埋進他肩窩裡,悶聲悶氣道:「你又知道些什麼。」

  霍忱笑而不語。

  天祁護城河平日裡寂寥無人,今夜卻人滿為患。

  人們在花燈中放入信箋,寄注美好的願望,將花燈放入水中隨波而去。

  一時間護城河裡燈火無數,遙遙接天,比得天上星光夜幕更為璀璨。

  霍忱將寧折放了下來,摸摸他的臉,「皇上也去罷。」

  寧折緊繃著一張小臉,後退一步,渾身僵硬,「朕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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