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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總要藏拙,裝作一副聽不懂看不明白的茫然模樣,逼得霍忱只能一遍遍教他,讓旁人總以為他愚笨無知。

  只有暗衛十七知道,他不是笨,恰恰相反,他是太過聰明了。

  皇宮裡每日來刺殺小皇帝的刺客不知凡幾,然而一旦霍忱出現,這些刺客就會像都銷聲匿跡了似的,連個影子都見不著。

  小皇帝比誰都清楚,不管是寧祉還是寧堰,亦或是其餘心懷鬼胎虎視眈眈之人,都頗為忌憚霍忱和他身後站著的霍氏一族。他只有待在霍忱身邊,那些人才會有所顧忌,不敢對他下手。

  因此有時候天色晚了,小皇帝便也顧不上天家威儀,緊緊扒拉著霍忱的腰,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死活不讓他離開。

  霍忱無法,只能在皇宮中留宿。

  ——在其他人眼裡,他是被逼無奈,被皇帝當做要挾霍家的人質囚在宮裡,不得自由。

  只有隱在暗處的暗衛十七知道,他分明是順勢為之。

  暗衛十七不止一次看見他夜裡起身,站在小皇帝龍榻前,眉眼沉沉望著他睡顏。

  他和霍忱是一樣的人,所以他看得懂霍忱的眼神。

  那是瘋狂的掠奪,是偏執的占有,是極力克制的冷靜。

  ——霍忱心慕小皇帝。

  早在三年前,這棵種子就已經被種下,漸漸在他心上生了根,發了芽,一直到如今,長成了一參天大樹,再也無法克制。

  他折磨小皇帝的時候,何嘗不是在折磨他自己。

  小皇帝對他生出的那點難以言說的情愫,還未被他所察覺,就已經生生被霍忱親手掐滅。

  在日復一日地憎恨里,霍忱瘋了魔。他的喜歡變了質,腐爛在腥臭的淤泥里,昭示著那是有多麼地不堪和骯髒。

  他心上的樹也枯萎凋零。

  龐大腐爛的根系滲入他心臟,將他的整個心都密密麻麻纏繞起來,讓他哪怕是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鑽心的劇痛。

  情之一字,當真最是折磨人不過。

  連堂堂大越古國的戰神之將都難以逃過。

  他這種卑賤之人,倘若沾染半分,豈更不是萬劫不復。

  霍忱就是他的前車之鑑,告誡他動情的後果。

  暗衛十七攥緊了拳,盯著對面的那道暗影,心下一片冷漠寒涼。

  「暗閣領旨辦事,霍將軍還是避嫌為好,否則傷及無辜,陛下該頭疼了。」

  霍忱唇角泄出一絲危險的冷笑,「本將不避又如何?寧祉想暗中殺人,可有過問我手中之劍?」

  暗衛十七看見他的手搭上腰間懸掛的那把古舊長劍。

  那也是小皇帝親手贈給霍忱的長劍。

  小皇帝在霍忱面前一直是一副綿軟可欺的模樣,霍忱教小皇帝練劍時,總擔心鋒利的劍氣割傷他,才換了柄桃木劍。

  後來霍忱隨軍出征的前夕,小皇帝設宴為他踐行,將自己的佩劍贈予了他。

  這麼多年了,人人都以為霍將軍腰上那把古劍是什麼神兵利器,才讓霍將軍時時刻刻都隨身攜帶,常常溫和了眉眼去看他,用手指珍惜地愛 撫擦拭。

  誰也不知道,這不過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長劍,甚至因為太過輕盈,用起來也不是那麼順手。

  然而只是因為送的那個人,這把劍便變得與眾不同了起來。

  看到這柄劍的時候,暗衛十七就知道,此番刺殺除非魚死網破,否則這件事便再無轉圜的餘地。

  沒有再說廢話,暗衛十七眼神冷戾,帶著一眾暗衛迅速沖了上去,「陛下有令,殺無赦!」

  霍忱瞧著他滿身血腥殺孽濃重的模樣,英挺的眉峰微揚:「不過是換了個主子,竟連性情也像是換了個人。恐怕你那些年都是在偽裝自己,就為了最後一刻反水背叛。皇上真可憐,這麼些年,居然養了個白眼狼出來。」

  什麼忠心什麼赤膽,都是假的。

  他早告訴過小皇帝,暗衛十七此人不可輕信,他卻一直傻傻地不懂防備,臨到最後被最親近的人狠狠捅了一刀,連皇位是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偏偏他對寧折生不出半點氣來,就只能將這些恩怨都歸結到暗衛十七頭上,下手也越發狠厲不留情 。

  但暗衛十七身為暗閣最年輕的新晉統領,自然也不弱。無論是身法還是武技,暗衛十七在一眾暗衛中都是佼佼者。

  加之霍忱那柄佩劍早已折斷,沒有趁手的武器,一時間暗衛十七倒是能和他斗個旗鼓相當。

  深沉暗夜中,血光混著劍影四射飛濺,很快就驚動了祭廟裡巡夜的侍衛。

  藺非霜才剛剛歇下,便得知異動,冷著一張臉出了門。

  遠遠地,藺非霜就看清了半空中男人的身影,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寧折呢?」

  「小公子還在房間裡睡著。」

  「把他叫醒,帶過來。」

  「大人?」侍女驚訝地抬頭看他一眼,「這裡很危險,小公子身上還有傷......」

  藺非霜冷冷掃她一眼。

  侍女神色微緊,立刻噤聲:「奴婢......知曉了。」

  她恭敬退下去,很快走到寧折的房前,站在門口躊躇了許久。

  她不知道大人心裡在想什麼,明明很就在意小公子,為什麼還要一再將小公子置於險地?

  侍女心裡嘆了口氣,抬手敲了敲門,「小公子,大人傳喚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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