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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俯下身,模糊不清的面容貼近寧折的臉,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尖,「記住,別對我存以希望,因為我會將它們粉碎。」
寧折瞳孔輕輕縮了縮。
67號看見他眼裡的光一寸寸幻滅。
他很熟悉寧折這幅模樣,當寧折對一個人死心的時候,他眼裡就再沒了光。
67號忍不住低下頭,指尖點了點他通紅的眼角。
寧折下意識地攥緊胸前衣襟,眸子裡帶上濃濃的警惕之意。
67號伸出去的指尖便頓住了。
他沉默片刻,煙霧繚繞的身形便突然消散,回到寧折身體。
「已經沒事了,我只幫你這一次,以後再發作,你要麼忍,要麼去求你那個太子幫忙。」
67號說完,便沒了聲音,似乎是不願再和他說話。
寧折呆了片刻,輕輕拖動身體,抱住自己的膝蓋,緊緊蜷縮在一起。
窗外淺淺的月光漸漸隱去,寒冬里冰冷曦光照進來,鋪滿宮殿,地面一片慘白冰冷。
【我會聽話的。】
寧折突然輕輕開口,在心裡對67號說。
所以能不能,不要丟下我。
寧折輕輕張開手,瘦小蒼白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像是想接住那縷微光。
他已經厭惡了一個人待在黑暗裡,那種一點點被吞噬的感覺,讓他害怕。
他寧願能被人利用,主上也好,皇上也好,67號也好,只要他們需要他,就會讓他覺得安全。
寧折等了一會,但是67號並沒有回話,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在意。
夜晚很快降臨,月色漸明。
有了昨夜的經驗,這次寧折咬緊牙,生生挺了過去,從頭到尾沒有哼過一聲。
接下來兩日,都是如此。
67號冷眼看著寧折渾身虛脫癱軟在榻上,卻並沒有告訴他,魅魔的情慾是無法忍受的。
一旦積累到頂點,他便會徹底失去意識,像個真正的媚奴那樣不顧一切去求歡。
到那時候,他會陷入真正萬劫不復之地,再也離不開男人。
寧折在宮殿裡待了四日。
第五日清晨,他被內侍拖出去,清理了身體,帶到了黑袍男人面前。
第六十八章 去殺了他,孤便相信你(兩百催更加更)
寧折裡面只穿了件極為透明裸露的輕紗,外面罩著一層厚厚的狐裘。
饒是如此,寒冬凜冽的風還是叫他忍不住發抖。
【67號,我好冷】寧折聲音軟軟的,像在撒嬌。
67號看著他慘白的唇,並未出聲。
寧折抿起唇,漸漸沉默下來。
片刻沉默後,67號突然道:「你的神力還在,只是被魅魔的血統壓制了,你試著按我說的心訣去做。」
寧折眸子閃了閃,似乎划過了什麼,快得連67號都沒有察覺。
他輕輕道了聲:「好。」
有了67號的幫助,寧折身體很快就暖和起來。
只是神力太微弱,除了禦寒,其他的什麼也做不到。
寧折捏緊手指,漸漸冷靜下來,眸子恢復了一片幽靜黑暗。
黑袍男人見他走來,墨綠的眸底划過了一抹暗芒。
少年整個人都被狐裘包裹住,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陷在雪白的軟毛里,秀氣的額上還帶著一頂柔軟的氈帽,越發稱得他身形瘦弱嬌小。
莫名地,讓他想到了大越的那個小皇帝。
黑袍男人本不想將此人帶出來。
此乃他的加冠之宴,宴上皆是天祁年輕貴族,這麼個低賤的魅魔根本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只是宴上有幾位公子提出想見見他買的這個奴才,他左右也覺得無趣,便應了。
只是魅魔的誘惑卻不容小覷,即便他什麼也不做,只單單站在那裡,也會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他掃了眼宴上一群貴族公子,果見他們的視線已經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奴才身上。
更有定力不佳者,已經神情恍惚,口中念念有詞,完全被迷了心智。
黑袍男人輕輕「嘖」了一聲,在心中划去了與此人家族結盟的意願。
琴奴,自是侍琴之人。
內侍將寧折引到琴旁落座。
寧折盯著眼前古雅精緻的玉琴,愣了愣。
他抬起眼,便發現周圍眾人都在盯著他,視線灼灼,痴迷鄙夷不屑皆有之。
寧折又低頭看了眼長琴,眨了眨眼,一雙長睫忽閃忽閃,全是茫然。
【傻,彈啊】67號輕輕罵了一句。
寧折手指蜷了蜷,沉默片刻,囁嚅著道【我……不會……】
這回反倒輪到67號怔住了【怎麼可能,你以前不是……】
67號沒說完,突然止住了話音。
【以前?】寧折輕輕重複了一句【可是以前也不會】
縱橫閣只教過他怎麼殺人。
67號卻沉寂下去,沒有聲音了。
「蠢貨,沒見這麼多貴人都看著你吶?還愣著做什麼,彈琴啊!」
一旁內侍伸手過來,重重擰了他胳膊一下,嗓音尖細。
「我看你是把在刑司里吃的苦頭都忘了!莫不是還想再受一邊死去活來的滋味兒?」
寧折胳膊上立刻就被他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紅印。
他抬起頭,輕輕看了眼那內侍,黑眸安靜無瀾,淡淡划過了什麼。
內侍被他盯著,突覺一股寒意襲來,心底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