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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做的!?這傷口又是怎麼回事!?」
儒士一臉為難,「這是……皇上與雲公子發生爭執,不甚留下的……」
皇上……寧折!又是寧折!
寧堰神色冷厲,回了房間,果然在地上看到了寧折。
寧堰掐住他脖子,把人搖醒,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在他臉上。
寧折微微睜開眸子,嘴唇動了動。
可寧堰哪有耐心去看他口型,扼著他喉嚨一字一句威脅道:「寧折!你記住,若是瀾兒出了什麼事,本王唯你是問!你最好保佑他不會出事!」
他說完,便取出匕首割開寧折手腕,取了瓶血,又一腳踢開寧折,匆匆離去。
而寧折手腕上另一道已經乾涸的傷口,卻被他無視了。
寧堰自然不會想到,寧折為了救他,幾乎放幹了全身的血。
而他方才取走的那瓶血,是寧折身體裡最後一滴血。
寧堰不會知道,他只看到寧折背叛他,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折磨寧折。
寧折被寧堰那一腳踢得滾了幾圈,額頭撞在牆上,破了個洞,卻已經沒有血可以流了。
他眸光有些渙散,輕輕闔上眼,睡著了。
空間一陣水紋波動,黑袍男人出現在他身邊。
男人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臉,「大越皇帝,寧堰都已經這麼對你了,你還不死心麼,和孤離開吧,孤會對你好的。」
黑袍男人深情款款說完,自己倒先笑了起來。
這番話冠冕堂皇地他自己都不信。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寧堰醒來後看到的所有真相,都是假的。
至於中年儒士,自然也是他假扮的。
若說有什麼目的,黑袍男人自己也說不清。
只是看到皇帝和寧堰躺在一起的時候,他心裡突然便有些不悅,因而才逼迫雲瀾做戲。
黑袍男人坐在寧折身邊,盯著他蒼白臉,輕輕問:「大越皇帝,孤是不是不該這麼做,如果不是孤,寧堰方才也不會這麼對你。」
「孤帶你走吧,離開寧堰,皇帝,你能不能原諒孤一次?」黑袍男人低聲詢問著。
寧折自然不會給他什麼反應。
——他已經死了。
第五十七章 餘生,你只配活在痛苦裡贖罪(一百催更加更)
占星閣。
神殿之中正在行占卜之術。
突然間,白玉珠星盤倏然崩裂,一顆顆圓潤昂貴的星玉珠掉落在地上,清音悅耳。
白衣如神祗般的男子輕輕睜開眼,道了句:「三劫已了,姻緣斷去。」
只是寧折,你卻在此刻身隕了。
白衣人俯身,自地上撿起一顆玉珠,托於指尖輕輕撫弄。
光線一縷縷匯聚在他指尖,將他趁得神聖尊貴,不容侵犯。
須臾,他闔上那雙空洞寒寂的灰色眸子,指尖碾碎玉珠,沉默了許久。
「星夙。」
神侍中,一名年輕祭司上前一步,恭敬垂首,「大人,下侍在此。」
「三日之期已至,去尋他,帶回來。」
星夙應聲,聲音清越:「是。」
白衣人指尖輕輕撫了撫腰間懸掛的一個白色錦囊,俊美尊貴的面孔淡漠無情,不見分毫煙火塵氣。
——寧折,休想逃離。
便是死了,你也該回來吾身邊贖罪。
……
大越皇宮。
霍忱方與天祁來使比完劍,正在擦拭染血的劍身。
突然,一聲清脆的嗡鳴聲響起。
這把他一直隨身佩戴的長劍,斷了。
霍忱動作頓了下,神色怔怔地,伸手摸了下心口。
寧祉循聲望過來,便看見了地上斷裂的劍刃,不由笑道:「這不是皇兄以前送給將軍的那把佩劍麼,倒是有些年頭了。」
也不過才三年而已。
也不過三年,便已物是人非。
霍忱盯著地上的斷劍,沒有言語。
寧祉見狀,便道:「既然此劍已斷,朕便送一把新的佩劍給將軍便是。來人,去將朕新近得的那把寶劍……」
「陛下。」
霍忱淡淡出聲,打斷了寧祉的話,「多謝陛下厚愛,只是末將曾答應過別人,終此一生只佩這一把劍。」
寧祉面上不悅之色一閃而過,但很快便笑道:「將軍鐵血重情,實乃江山社稷之福。」
霍忱沒接他的話。
他從地上撿起斷劍,道聲告辭,也不管寧祉臉色有多難堪,徑直離了宴。
秦慎偏頭看他一眼,片刻後,也向寧祉請辭離席。
……
定北王府。
蒼白的少年安靜地躺在地上,面色平靜安詳,唇角甚至微微翹起,似乎做了什麼好夢一般。
若是忽視他滿身血跡傷痕,倒真像是哪家玩過頭睡著了的俊俏小公子。
「大越皇帝,孤都沒笑,你笑什麼。」
黑袍男人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少年唇角。
觸手寒涼,令人心悸。
男人收回手,目光專注地看著他,「皇帝,不瞞你說,這是孤第一次後悔。」
不是後悔讓寧堰誤會你,也不是後悔對你袖手旁觀。
而是後悔,為什麼沒能早點踏平大越,將你擄回去好生養著。
「不過如今倒也不算太晚,大越皇帝,你便陪著孤一起,看孤是怎麼攻破你的國家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