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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折抿起唇,烏黑的眸子沒什麼情緒。
他很快就被人帶下去,重新關進水牢,吊在半空中。
鎖鏈拉扯血肉,劇痛不斷侵襲著身體,加之方才失血過多,寧折很快就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
慘白冰冷的月光從高牆的窗戶上透進來,將潭面照得波光粼粼。
水牢里瀰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沉寂。
牆角水聲滴答滴答,和寧折手腕上滴落的鮮血漸漸混在一起,一滴一滴,像是砸在人心上。
寧折睜開烏黑的眸子,舔了舔乾澀開裂的唇,將一粒血珠吞進嘴裡。
他艱難地抬起眼帘,順著身側那束月光看過去,看見了高牆上那個不算大的窗口。
67號看見他的目光,心中已經猜到他想做什麼,但還是多嘴問了句【你要幹什麼】
寧折沒說話,試著動了動肩膀。
鎖鏈嘩啦啦響起來,在他身體裡拉扯血肉,大汩大汩殷紅的血液爭先湧出來,染濕了他身上的白衣。
【這是玄鐵,掙不開的】
寧折並不答,緊皺著眉,咬緊了蒼白無血的唇瓣。
67號突然叫道【不行!住手!】
寧折沒等他說完,就運功狠狠扯斷了自己半邊肩骨,鎖鏈深深陷進血肉,很快從他身體裡撕扯出來,濺起一片血花。
【……操!】67號低低罵了一聲。
第十章 又軟又愛哭的小皇帝
「噗通」一聲,寧折掉進水裡,安安靜靜地,好半晌沒露頭。
【死了麼】67冷漠地問了一聲。
「嘩啦」一聲,寧折從水裡冒出頭來,小臉慘白,急促地咳了幾聲【沒有】
【我說過定北王留你有用,他不會讓你死的。連霍忱的折磨你都忍受下來了,為什麼還要逃?】67號頓了頓,又冷道【還用這種方式】
寧折沒回答,只問他【銀子漲了麼?】
【斷個手臂,換來一兩銀子,你開心了?】
寧折抿了抿唇,神色軟軟的,眨著一雙烏黑安靜的眸子問他【我幫你早日完成任務,不好麼】
【好個屁!】67聲音似乎有些暴躁,【還不上岸,你還要在水裡待多久?】
寧折身上的血液已經將半池潭水都暈染成了殷紅色,傷口浸了冰水,看著便疼得厲害。
寧折打了個寒戰,艱難爬上岸,顫抖著身體蜷嗦在地上,小聲喘息著。
他的腿先前被霍忱挑斷了筋,還抹了胭脂紅,連眼淚也無法癒合,現在卻已經恢復如初,長出了一圈細嫩的新皮膚。
67號問他原因,寧折就閉著眼,虛弱動了動唇,吐出一個字【血】
67號頓了頓,這才記起來,在這個世界裡,他這個宿主,是上古天神的殘存血脈。
傳說,此界在三百年前,上古神尊曾與巫主展開一場大戰。
大戰持續數月,飛沙走石,狂風暴雨,天地間秩序一片混亂。
最後大戰以神尊落敗,肉身隕落的結局告終。從此以天神為尊的大越古國漸衰,而巫主帶領的天祁王朝卻越發昌盛。
據說大戰後不久,天神一脈的族人就已經被巫主捕殺殆盡了,只是不知道為何,三百年後會突然冒出一個天神殘脈的寧折。
67號雖然是系統,卻也並不了解這個世界的發展,但寧折既然是天神一脈,血肉可生死人,神魂能渡長生,一道傷口應該也不在話下。
67鬆了口氣,對他道【先找個地方,把自己的斷臂接上】
寧折搖了搖頭,慘白著臉哼道【我沒力氣了】
但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寧折緊閉著眼,皺眉等了一會,待身體稍稍適應了劇痛,他才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走到高牆下,仰頭看著那扇透氣窗。
【太高了,你的手臂斷了,上不去】67號潑他冷水。
寧折沒理他,慢慢後退兩步,深吸口氣,隨後腳尖一點,身體猛然躍起來,宛若一把利劍飛了出去。
67號聲音一噎,沒了言語。
小皇帝太軟太愛哭了,讓他險些忘了,他曾經也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
寧折從窗戶滾落出來,重重掉在地上,恰好壓到了斷臂。
寧折悶哼一聲,弓著腰蜷成一團,疼得半天爬不起來。
67冷眼看著他,便看見那些眼淚珠子一顆又一顆控制不住地從小皇帝眼眶裡滾落出來,果然又哭了。
遠處傳來細碎的聲音,67號忽然出聲道【躲起來,有巡邏的侍衛過來了】
寧折慘白著小臉喘了口氣,掙扎著站起來,移到灌木後,屏息藏起來。
他身上的血已經被寒潭裡的水沖刷掉,血腥味並不重,因此侍衛從他身側經過時,並未發現異樣。
待侍衛走了之後,寧折才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沉悶的哭音,額頭抵著膝蓋,繼續哭起來。
67號討厭愛哭的人,但小皇帝滿眼淚花,鼻尖通紅的模樣實在招人憐。
67號沉默了片刻,剛想出聲安慰他,卻見他自己止住了哭聲,伸手抹了把眼淚,站起身,紅著眼睛朝前方踉蹌著走過去。
遠處湖上閣樓燈火通明,裝飾華美精緻,正是雲瀾閣。
第十一章 雲瀾哥哥,你怕什麼
定北王府守備森嚴,通往雲瀾閣的長橋上更是侍衛林立。
寧折從水底潛行上岸,才得以避開巡邏侍衛的眼線,進入雲瀾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