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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他為何許下約定,卻又不赴約?」紫衣真君見他疑惑,笑著提點。

  重真人如實回答,「我不知。」

  紫衣真君漫不經心地問:「此次比試以滕紫芝的婚約為賭注,若是元九淵輸了,便當眾寫下退婚書,從此與滕紫芝再無瓜葛,你是旁人,你會如何看待紫芝?」

  「朝三暮四,無情無義。」重真人如實回答。

  紫衣真君笑著嘆氣,「天道峰的李仁郁已是金丹後期,元九淵不過築基,他必輸無疑,因為少年意氣答應比試,因為仁厚不去赴約,哪怕旁人笑他膽怯,也要維護一個女子的名譽,此等作為,已非魔族之輩。」

  原來如此,重真人醍醐灌頂,思索道:「前日他幡然悔悟,竟求我將他逐出師門,以證悔改的決心,我這些弟子之中,唯有他這份膽識像我。」

  「既然像你,那便好好教導他。」紫衣真君打個哈欠,朝著倒酒的少女揚手,「今日別急著回去,嘗嘗我從東海秘境帶回來的龍凰酒。」

  重真人神色一頓,「謝過師尊。」

  紫衣真君腳踝上金環叮叮蕩漾,半醉半醒的語氣慵懶,「這次我去東海十四島,我斬了一隻千年龍蛇,用它的膽……」

  少女朝重真人遞一個眼色,重真人心底嘆氣,從彼此眼裡看到了無奈。

  ……

  元九淵面色蒼白如紙,真氣灌輸入神闕穴內,此為與天地之間的靈氣建起一座橋樑,讓自身的真氣與靈氣充分結合,兩種氣在身體裡流轉輪迴,直至合二為一。

  若是旁人只需半個時辰,就能完成這個過程,但元九淵用了兩個時辰,真氣卻像是凍結的水,不見任何波動。

  許久之後,元九淵額頭滲出薄薄一層汗,他緩緩睜開眼,早已習慣修為無法進展,從一開始的急於突破,到如今古井無波。

  六歲便能築基,十二歲金丹期,論資質和靈根,當世沒人能與他比肩,但卻不知為何,自從魔族的身份曝光後,他的修行節節後退,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沒有進展。

  修行的方式沒有任何問題,若是有問題,那問題在於他自身。

  元九淵自嘲低一聲,拿起胸前的墨玉佛珠抵在下顎,轉瞬一顆血紅色丹藥出現在手心,這是他那位魔族父親的屬下送給他的見面禮,魔族人煉製的「普度眾生」丹藥。

  藥材是世上最虔誠,最真摯,最純良的得道高僧,此人不能超過四十歲,要終其一生從未說謊,從未做過壞事,這便成了至善至真之人,是完美的魔修藥材。

  將其囚禁在不見光明的地牢之中,每日餵下活人的心頭肉,直到一年之後將其投進藥爐,大火燒成灰燼,通透的舍利子因為犯下大罪變成血色,正是元九淵手中的「丹藥」。

  若是服下此藥,便入了魔修之道,從此與正道一刀兩斷。

  元九淵緩緩轉動手中丹藥,心中清楚,若是他走上魔修的路子,逃不過紫衣真君的法眼,此後為名門正派不能容,這天下只有魔族的十九重城能屈身。

  但,他無路可走,只有魔修這一條路了。

  想及此,元九淵凝視手中普度眾生,正要服下,一陣輕靈的劍破空聲從屋外傳來。

  他立即收起丹藥推開門,妙真一襲白裙飄渺若仙,見他微微一笑,「小師弟,你昨晚睡得可好?」

  元九淵與她平日不熟,淡聲道:「尚可。」

  「你不是想要御劍飛行嗎?正好師父找你,來!」妙真仙子降低劍的高度,朝他伸出一隻白皙如玉的手。

  元九淵沒有碰她的手,輕輕躍上妙真的仙劍,若無其事地看向前方。

  妙真稍稍詫異,還以為他是害羞了,念出劍訣向千鶴峰的大殿飛去,「師父剛從水鏡峰迴來,你今日莫要頂撞他,免得又要挨鞭子。」

  元九淵自從入門只聽妙真說過三句話,便是今天這三句。

  他當然知道妙真和其他弟子一樣憎惡自己,心中困惑,溫故不過才認識妙真兩天,怎麼就讓這位嫉惡如仇,冷若冰霜的師姐變了一個人?

  很快,更令他困惑的事情出現了。

  重真人見了他,沒有像往日一樣橫眉冷目,反倒是心平氣和,神安氣定地盤膝而坐,問道「你入門幾年了?」

  「三年。」元九淵簡短回答。

  重真人站起身走近他,「我聽聞你在水鏡峰上說,滕紫芝若想退婚,只能親自來找你?」

  當日水鏡峰弟子眾多,消息傳得人盡皆知,元九淵原本打算殺了李師兄投石問路,但和溫故又一次互換了身體,落了臨陣脫逃的名聲,他不在乎浮名,只後悔沒殺了李師兄。

  「是弟子所說,滕紫芝想要與我退婚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容不得第二個人插手。」元九淵不卑不亢地回答。

  重真人站至他身前,元九淵進入玄月宗那年十五歲,當時出條的乾淨利落,與他一樣高,現在過了三年,比他還要高上半個頭,只論外貌稱得上松形鶴骨,神清氣正。

  元九淵單膝跪在地面,目光落在重真人腰間的鞭子上,看來今日少不了挨鞭子。

  他心裡清入明鏡,玄月宗里最恨他的是當屬重真人,恨他毀了自己千鶴峰的名聲,所以才會挑剔苛刻。

  重真人思緒轉了幾轉,「不錯,從明日你便跟著妙真一同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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