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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院使這天見著了藥家針法,大感神奇,和兒子、徒弟們研究了整整一個晚上。

  盛府,潭王府,都是不眠夜。

  盛興昌和盛夫人關起門不知在商議什麼,盛佩芝在院子裡急得團團轉,「傻女醫好了,這可怎麼辦?」

  盛志遠自外進來,盛佩芝一把拉住他,「都是你惹的事!傻女醫好了!神智正常了!」

  盛志遠奇怪,「這樣不是很好麼?可以真相大白了。」

  盛佩芝:「……」

  大哥,你也太天真了吧?

  盛佩芝道:「萬一傻女被蕭淙收買了,向著陸允,往咱爹頭上潑髒水呢?」

  盛志遠皺眉,「父親乃一部尚書,不是一個村姑想潑髒水便可以隨意潑的。這傻女說出話來,總要和人證物證對得上,方才可信。」

  盛佩芝和他這個大哥真沒什麼可說的了,賭氣一甩袖子,走了。

  算了,如果盛家真的大難臨頭,橫豎還有父親母親大哥,還有妹妹那個潭王妃擋在前面,他這個盛家小兒子,找個涼快地方歇歇吧。

  盛志遠要找侍女進內通報,四處張望,發現院子裡沒人。

  這很反常。就算盛興昌和盛夫人在屋裡秘密議事,院子裡也應該有侍女守著才對。

  盛志遠略一思忖,輕手輕腳到了廳門前。

  廳內,盛夫人下定決心,語氣森然,「動手!殺了那個傻女人,一了百了!」

  盛興昌怫然,「你當蕭淙是什麼人?他故意放出風聲,便是等著我們出手,等著我們將把柄送到他手上!」

  盛興昌:「以不變應萬變,不許輕舉妄動。」

  盛夫人:「只要我們派去殺傻女的人夠強,能勝過鐵甲軍,有何不可?」

  父親的聲音,母親的聲音,似乎很遙遠,卻又這麼真實。

  盛志遠木木的站在門前,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他的父親母親,在得知傻女神智恢復之後,不是如釋重負,更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密謀要殺人滅口……白痴也該明白了,傷天害理的、殘忍無情屠村的,正是他的父親,盛興昌。

  父親的聲音格外清晰。

  盛志遠聽到了轟然倒塌的聲音。

  父親那偉岸的形象,在盛志遠心目當中,塌了。

  盛志遠渾身發抖,上牙齒和下牙齒直打架。

  「誰?」廳內傳出嚴厲的喝問。

  門開了,盛志遠眼前出現盛興昌那張帶著慌張、恐懼、目光狡詐的面龐。

  「是你啊。」盛興昌見是親生的兒子,踏實了,一顆心放回到肚子裡。

  盛志遠卻開口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盛興昌魂飛天外。

  「爹,跟我去自首。」

  ……

  潭王府寢殿,燭光搖曳。

  燭光下的盛容,比起白天多了幾分朦朧之美,柔弱之美,「殿下,求你了,幫幫我爹。」

  高禎笑容中有苦澀,目光中有恐懼,「你爹為了掩飾他的罪行,竟然屠殺了整個村子。一百多條人命,就這樣斷送在他手裡……」

  盛容不忍再聽,雙手掩耳,「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耳旁仿佛在女人在哀求呼喚,眼前仿佛有孩子在痛苦掙扎,盛容時而掩耳,時而捂眼,想逃避這些,可怎麼也逃避不開。

  盛容的雙手被抓住了。

  高禎死死盯著她,目光兇狠。

  盛容心突突跳,「殿下,你,你怎麼了……」

  高禎眼神奇異,緩緩問道:「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你得知傻女清醒之後,便來哀求本王了?」

  盛容被高禎嚇得夠嗆,「怎,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

  高禎冷笑兩聲,「你說怎麼了?」

  盛容腦子漸漸清醒,回過神了,有些慌張,「殿下請聽我解釋……是這樣的……傻女清醒的消息,是武定侯讓人大肆宣揚的。所以我想,傻女清醒後所說的話,對我爹一定很不利,武定侯才會這樣肆無忌憚……」

  高禎臉色緩和了一些。

  盛容這個說法,倒也說得通。

  或許,盛容之前真的不知道真相?

  應該不知道,盛容嬌生慣養,盛興昌做的那些爛污事,應該是瞞著這個嬌女的。

  盛容輕泣,「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是大哥和國舅夫人打了賭,我才注意到這件事的……」

  高禎不再懷疑盛容。

  但高禎還是很生氣。

  他之所以娶盛容,一則以為盛容是他的救命恩人,二則是因為盛興昌在朝中的勢力。如果這回盛興昌被蕭淙鬥倒,他也臉上無光。而且,之後他恐怕連和四皇子、五皇子明爭暗鬥的資格都沒有了。

  不,他絕不能淪落到那一步。

  他很生盛家的氣,但盛家他還是要保的。

  高禎派出五十名死士,去到盛府,由盛興昌差遣。

  盛興昌本來打算按兵不動,但他其實也是猶豫的,盛夫人一再勸說,已經動搖。這時候潭王府來了援兵,盛興昌終於下定決心。

  蕭淙守衛再嚴,卜院使的家也不是鐵桶一塊,總會有漏洞的。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殺了傻女,便死無對證了。

  深夜時分,一個接一個的黑衣人自盛府後院躍出,消失在如墨般的夜色中。

  卜家前院,卜院使和兒子、徒弟徹夜研究針法,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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