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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嘉見他拿著髮簪的手高舉著,有意讓自己拿不到,那雙清貴冷雅的眼眸中,浸染著幾許浮浪。

  這樣的首輔大人,真是壞透了。

  沁嘉無語的瞪著他:「放肆。」

  披頭散髮,被人愛;撫到渾身發軟的公主,再說出這話,可沒了半點威懾力。

  蕭容昶愛慘了她這副模樣,衝動的埋首吻了下來,壓抑著的沉沉呼吸仿佛燙著了彼此,逮著個空隙,沁嘉微弱的小聲提醒:「小心你的傷……」

  「無礙。」蕭容昶胸膛起伏,低頭在她唇齒間舔舐一番,半點不想放開她。

  「還有我們的孩子……」

  「嗯。」他應了一聲,仍是抱著她,過了半刻鐘,才又挪了下姿勢。

  「今天不走好不好,嗯?」說話的尾音有些發啞,低低的,讓人有些心疼。

  沁嘉也發現他自這次受重傷後,變得有些脆弱和黏人,與他日常形象更大相逕庭。

  微微勾了勾唇,像給巨型犬順毛那樣,再他肩上拍了拍:「有些事,終歸要去處理的,既然都說了……夫妻一體,那麼我便再不會讓任何人傷你。」

  蕭容昶心裡一暖,挨著她溫軟的身體,感覺自己仿佛要化開了。

  就像是堅硬的蚌,緩緩張開堅固的殼子,露出內里最柔軟細膩的部分。

  和此刻相比,他覺得自己從前根本不算正兒八經的活著。

  出生便被生母拋棄,被父親寄養,家不家國不國,只全憑從書中得來的幾分道理,效仿先賢做些自認為對的事。

  始終恪守準繩,從不肯越雷池一步,是因為若連這些東西都成為虛妄,他壓根不知自己活在這世上的意義是什麼。

  直到有這麼一個人出現,與他身心糾纏,挑弄他的情緒,擔心他的生死。

  原來人世間,還有與自己息息相關之人,讓他將所有苦痛都當作蜜糖般咽下,甘之如飴。

  外頭秋風瀟瀟,屋內卻是春暖花開,融融暖意沁人心肺。

  最掐尖兒的一抹絕色,已然被沁嘉摘了下來。

  「多謝夫人,給蕭某一個家。」

  ~

  紫宸殿

  天子頹廢坐於正首,眼中幾分不可置信,抬眸怔怔看著對面。

  在他面前的長案上,放著一個托盤,正中是一枚白玉瓷杯,盛著晶瑩的液體。

  沁嘉穿一身妃色廣袖鎏金長裙,坐在對面的黑色纏枝檀木椅上,氣質雍容華貴,透出天家貴女的威儀。

  頭一次用這般冷靜的眼光,審視自己嫡親的弟弟。

  禁不住想,若母后不是去得那麼早,若當初父皇和自己多給他些關注,是不是結果會變得不一樣。

  曾經天真可愛的皇弟,終是在那場變局中被嚇破了膽,一直到現在都未能走出陰影。

  重新回頭審視,一切都變得很清楚,他懷疑自己身邊每一個親近之人,藍夙,徐騁意,還有……

  她早該發現並且阻止的,可是卻選擇了一次又一次姑息。

  就因為他是天子,是周家延續的希望,所以她連自己都可以犧牲。

  呵,終究是錯了……

  「陛下,喝了吧。」沁嘉語氣清冷,就好像擺在面前的只是一杯普通的美酒。

  賜死皇帝,立嫡皇子繼位這種事,不該再讓蕭容昶來做。

  她自己種下的因,就該親自品嘗這苦果。

  今日免朝,紫宸殿被公主府親衛嚴密封鎖,殿內只餘下沁嘉和兩名丫鬟,及兩名心腹侍衛。

  時至今日,慶元帝仍不敢相信,對方真要殺了自己。

  「皇姐,朕是你親弟弟啊,你竟然為一個外人——」他剛要站起身,已被兩名侍衛按住肩膀,再動彈不得。

  「阿元,是姐姐害了你。」沁嘉心中有悔,眼底卻一片堅定:「你安心去吧,本宮會讓李皇后的兒子繼位,與蕭容昶一起攝政,將來九泉之下父皇若要怪罪,則都是本宮的過失。」

  「皇后的兒子?」慶元帝並不知皇后當時生了個兒子,此刻卻也無心再糾結這事,只呆呆看著沁嘉道:「阿姐可是還在怪朕當初把你逼得離京,派燕王誅殺那個小白臉,還是怪朕當初去找皇祖母,與她老人家合謀趕走夙王。」

  這時無論他說什麼,沁嘉都不感到驚訝了,往後靠在椅背上,只覺得身心有些疲累。

  「不,這些皇姐都不在意,你突然翻臉,還是因為那個人。」慶元帝形容已有些瘋狂,若不是侍衛一左一右用力將他按住,他定會撲到沁嘉身前,大聲質問她。

  「可我是你嫡親的弟弟啊,只要阿姐不與那些賊子勾勾搭搭,朕會護著你,護著你再不被任何人欺負。」慶元帝雙眸通紅,眼眶裡積蓄著一汪淚水,隨著他劇烈的掙動掉落下來。

  沁嘉站起來,神色淡漠厭倦至極:「陛下服用寒食散過度,藥石罔極,群醫束手無策。」

  隨著她緩緩踱步出紫宸殿,清冷的聲音傳回:「昭告天下吧,陛下,駕崩了……」

  ~

  嫡皇子還只是個一歲的孩子,沁嘉給她取名周泰,寓意他能給天晟帶來安泰。

  繼位大典定在三日後,那時候蕭容昶應該能出面理事了,沁嘉擬好了詔書,又親自召集文淵閣的幾個官員,重新修訂關於駙馬的幾項明文規定。

  做完這些後已到半夜,她扔了筆,有些疲倦的去床上躺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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