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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來到走,不過幾彈指,不過三個字。楊珂芝直著眼,搖頭道乖乖,「怪道你說喜歡……明珠,你給姐姐透個底,你們平日在家就這麼玩兒嗎?」

  「什麼呀!」向來笑謔無度不知臉紅為何物的大長公主,低臉兒去挖冰盞里的果酪吃,耳根子卻是藏不住,偏紅了一片。

  「哎,」楊珂芝見她就著別人吃過的,真是嘆為觀止,「我給你換盞新的吧?」

  「沒聽梅閣老說麼,他只讓我吃半盞。」

  *

  ——「你瞧真周了嗎?大長公主在宜春坊,梅大人回京路過,未回中書省,先上了樓,還撂下了竹簾?」

  御史大夫高蓿此日休假,聽罷府中長隨的話,這位老臣工捻須咄咄道怪。

  他在御史台不止負責督官諫事,亦兼察風紀。早在正月里,他便聽聞風言,說大長公主與梅鶴庭一同出現在護國寺,狀態親密。

  只不過那時沒有實證,高蓿恐是有人妒忌梅長生入閣,故意捏造了來污他名聲,便置之未理。

  誰知如今又聽到這個話。

  無獨有偶,這便不能再等閒視之了。

  大長公主匡扶幼主、取私歸國有功,梅長生力行新政、忠勤為國有勞,高蓿就事論事,不論在朝對上如何諫議,私底下對這二位是沒有什麼成見的。

  然而依這二位的身份,分則大善,倘若舊情復燃,便涉及了權臣與外戚聯合,於國法不利。

  且如今陛下空置後宮,獨寵一後,不以納妃來收攏大臣平衡朝局;而膝下又無皇嗣,如此信任梅長生一人,使之功勳漸炙,勢力漸成,長此以往不見得是好事。

  「不妥,老夫得擬道摺子去。」

  *

  宣明珠尚不知有人在背後議論她私行,她辭了楊娘子從宜春坊出來後,回到府里。

  寶鴉還沒回,皇后很是喜歡她,在宮裡留了膳。

  澄兒向公主回話道:「是娘娘身邊的福持公公親自過來通傳的,皇后娘娘還特意說了,會著人寸步不離地看護著小小姐,不會再出上回的事,請殿下放心。」

  上一回,自然便是紫雲閣的那檔事。宣明珠聽後,道聲知道了。

  寶鴉身邊她已重新安排過護衛,她養孩子不小家子氣,一朝被蛇咬,也不至於從此摟著寶貝不讓她出門。

  至於法染,他生前行事乖悖,死後的安置卻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難題。皇帝此前來討她的主意,那時宣明珠已從梅長生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世,心想葬於皇陵,不合律法,也應非他所願,寄於寺廟,亦是對他的諷刺。

  念在過往,她出資在他年少最愛去的孟家園子左近,買下一座園子,埋骨歸魂,望他安息。

  不知是否冥冥有感,也就在那一日,她之前掉在翠微宮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那粒菩提子,被掃灑的宮人發現送了來。

  於是宣明珠連同另外的一百零七顆,一併送到園中隨他落葬。

  「九叔。」那日她站在碑前,重又喚了他一聲。酹一樽少年同飲過的眉壽酒,她心道,感念叔父少時照拂,來世莫如萍水相逢。

  這卻已是正月時發生的事了。

  宣明珠命澄兒去告訴廚下晚膳多加兩道菜,便入內室,淨手褪去了外衫,歇個午憩。

  如水幽謐的午後,屋裡供著佛手與青梅,閣子裡散出陣陣草木清香。

  不知時過幾許,驀地,那氣味被一片新雪的凜冽衝散,帳子頂的彩纓流蘇晃了晃。女子玲瓏的身子在榻上曼曲婉弓,闔目似睡,只有睫梢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接著便有沉勢的重量,綿綿細吻隨之落下。炙熱的思念融了那腔雪,夾雜艾草白朮的氣味覆籠過來,宣明珠便知他是熏了衣裳進來的。她忍俊裝睡,只是不理。

  終於他得不到回應,急了,歪頭叼開她的衣領,小別幾日而已,咻咻的鼻息便似要吃人。

  那被吃的女子實在忍不住癢,嗤嗤發出輕靡的笑音,睜眼翻身,那雙晶亮的瞳中映著他的影,抵指輕推,「好啦,回來就鬧!」

  她顫笑的身姿美得筆墨難摹。

  梅長生的眼眸發暗,掬她入懷。貪聞獨屬此女的馨甜發香,摻著清冷的嗓子不停低問:「不想我嗎?想我嗎?今日可有想,昨日可有想?」

  宣明珠語噎。

  梅長生到底和她不同,她知他心,便不疑不驚,見他或不見他,心都安然。

  他卻不是這樣的,每次小別,不拘幾日,哪怕僅是在宮中宿直一夜,次日回來都像害怕她變了心似的,非要烈纏一番才能平息。

  「臣想念殿下,刻刻不絕。」膩聲念念的男人再無樂坊里那一身鐵石之氣,叨咕著,手又開始不老實。

  宣明珠想起來,窘然按住他,「今天不行。」

  「臣知道。小日子來了,還敢吃冰?」

  所以他才只讓她吃半盞。

  宣明珠恍然,聽他問自己腹疼不疼,搖了搖頭。梅長生眸底的暗潮絲毫未退,溫柔地將這副軟若無骨的身體扶倒於榻。

  一折折挽起袖,「臣為殿下按蹺。」

  「唔。」宣明珠樂於享受他的服侍,便不客氣地躺下了,背身枕著臂腕,方有暇問他幾句正經話,「那頭的案子料理清了?入過宮沒有,還是才從大理寺回來?」

  「案子不什麼難事,業已結清。」他屈身在上,手下力道得宜地按著美人腰窩,不願細說那些血腥的事給她聽。「臣方見殿下,不堪自持,至寺司命他們錄入案檔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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