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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的女孩兒容易意氣用事,懸崖上那一刻,於她自己而言是早有算計,可對她來說,是真的願意和她一同赴死的。那是個兩難的境地,一邊是至親的親人,一邊是打算相守一生的摯愛,那一刻她無法做到兩全,將忠孝給了親爹,剩下的就只有陪著她一塊兒死。

  半生都活在別人的庇護之下,到頭來,還是學會了成全別人。

  心底生出一種荒涼的意味,秦離深深吸了口氣,淡聲說:「你先回去吧,城中之事,就交給青翼去辦。」

  白玄低首說是,隨後便要退出去,剛走了兩步卻又聽見她開口:「等等。」

  他停住腳,輕聲問:「郎主還有什麼吩咐?」

  秦離:「閣內吩咐下去,誰若是多嘴泄露一句,管教他死無葬身之地!」說完眸中立刻閃現出凌厲肅殺之氣。

  白玄見狀愣了下,立馬說是。這些年來,郎主大多以大玥秦相的身份示人,表面待人溫煦和潤,可沒人敢忘,她到底還是那個殺伐果斷的逐月閣魔君,說一不二,沒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她的柔情,只給了那一人。

  從年少十三歲開始便如此,從未變過。

  「下去吧。」秦離眸光眷戀看著床上的人,淡聲吩咐道。

  此處是凌雲水榭,是整個逐月閣內最隱秘之處,四面環設機關,沒有秦離的允許,誰也進不來。白玄領了命出去,整個水榭內只剩下她二人。

  秦離坐在床榻邊上,抬手撈起劉昭凝的手,緊緊貼在臉龐上,她渾身冰涼,掉進極寒之水雪靈潭內,就連她自己都幾欲受不住,又何況單薄沒有內功護體的她。

  往日活潑半點城府都無的人,此刻卻生死不明地躺在那兒,一點生氣都無,喉頭湧上心酸,她開口啞聲輕輕喊了聲:「昭凝……」

  空蕩寂靜的水榭內,無人應答她的話。也許應該早些做決定的,她左猶豫右彷徨,擔心她受一點傷害,可如今還是傷她這樣深。

  「是我失策了……」聲音裡帶著顫意,和無盡悲傷懊惱。

  秦離雙手握住她的手,不住地揉搓給她溫暖,可這具身體就像無底洞的寒冰似的,什麼內力灌輸下去都猶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點波瀾。

  她和她待在雪靈潭水內,時間太久了。

  索性褪去衣裳,她和身躺在她的身旁,緊緊將她摟在懷裡,用自己這具身體溫暖她。

  雙臂穿過她的臂膀,將她整個人掬起來蜷縮抱在懷裡,她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冰涼的觸感席上心頭,「昭凝,不要怕。」

  那吻往下移,吻上她的眼睛,「昭凝,我在。」

  吻上她的鼻尖,「昭凝,我愛你。」

  再往下,是她冰涼的唇,秦離低首閉眼吻上她,啄了下,又一下,隨後又拉開距離來看她,有種陌生的恐懼在心裡蔓延,她忽然顫聲說:「昭凝,不要離開我,好麼?」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人終於有了反應,昭凝眉頭緊皺,腦子裡浮沉,像是掉進了冰窖之中,冷冽的疼痛從身體最深處蔓延開來,她輕喊:「疼……」

  秦離聽見她的聲音,忙睜開雙眼,皺眉焦急地問:「哪裡疼?」

  「肚子……疼……」昭凝沒有力氣,氣息微弱,話還沒說完就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秦離伸手摸上她的小腹,那裡平平坦坦涼地刺骨,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她愣怔了下,猶豫片刻然後伸手朝下探去,手指上傳來黏膩的觸感,腦子裡忽然有道閃電劈過來——她來葵水了。

  同為姑娘家,她自然明白,大約也是雪靈潭內寒冷刺激緣故,會讓葵水提前。只是她練功多年,早年又傷了身體,已經許多年沒有過月事了,所以她居然都忘了姑娘家還有這回事。

  她是睡著的,可還是有些赧然。

  將被褥撐起來,蓋在兩人身上,她褪身低就替她處理,片刻過後,秦離紅著臉從被褥里抬起頭來,眸光裡帶著情。欲輕睨著她,被褥里放了暖手爐,就貼在她的腰上,秦離單手貼在她的肚子上,運功輸送內力灌進她的體內,不知過了多久,那裡漸漸升起暖意,身體也開始有了溫度,到了夜裡,臉上已經恢復了些許紅潤。

  內力運輸需要耗費巨大的體力,秦離見她氣息平穩,身子也恢復了暖意,大約還是很虛弱,還是沒有醒過來,只閉著眼睛沉沉睡著。

  折騰了整整一天一夜,秦離也終於受不住了,嘴角微微有些泛白起皮,渾身運不起絲毫力氣,只靠在她的身旁,下頜輕蹭著她的額頭,悄悄吻了下她,最後意識沉浮,也逐漸閉上眼睛睡著了。

  深夜裡,干清宮內,一片燈火通明,二喜和四德子兩人正守在門外。

  連廊處有個宮人端著漆盤正往這邊走來,藉著燈籠的光亮,二喜看清那人是仁壽宮裡的翠屏。

  他笑著忙迎上去,接過她手裡的湯盅,笑問:「翠姐姐又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來送補湯的吧。」

  翠屏笑著,眼睛完成一道小月牙兒,開口說道:「是呀喜公公,陛下睡下了麼?」說著抬頭朝著殿內看了眼,見殿內還掌著燈,只是沒看見人影。

  二喜忙應和道:「啊睡了睡了,主子近來身子虛弱,睡得都早,參湯就交給我吧,等主子晚些起了夜,我再端進去。」

  翠屏笑笑,抿嘴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只道:「那就有勞喜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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