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又是一陣躁動,一群人咚隆跑了出去。

  沈思洲不堪其擾,終於開口道:「殿下離我遠些,有些吵到微臣的耳朵了。」

  李景消這才後知後覺,往後坐了些,聲音輕柔,語氣關切:「沈大人還好嗎?」

  他是真的擔心,畢竟他與六弟的結盟只有沈思洲這個中間人知曉,萬一沈思洲死了,六弟翻臉不認人,那他可真就是末途的困獸了。

  沈思洲一副要死不活的語氣:「不太好。」

  「哦哦,那、那沈大人再休息休息吧。」李景消見他神色懨懨,想來是剛醒沒什麼精神。他知趣地走了,沒有再煩沈思洲。

  及時趕來的大夫頂上來,替他把脈開方煎藥。

  如此過了兩天,李景消再來的時候,沈思洲的臉色比之之前要好上許多,好歹看起來像個人了。

  等到夜裡,李景消例循來看望他,問候幾句後,便要走掉,卻聽得沈思洲開口叫他:「殿下留步。」

  一場大病讓沈思洲瘦得病骨支離,他掙扎著坐了起來,顯然有話要說。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與李景消商談。李景消意識到他定是要說一些機密決策,揮手讓手下人都退了下去。

  關門時帶的風讓屋內的油燈撲朔幾下,照得病榻之人神色明滅晦暗,似人似鬼,竟是一時看不真切。

  沈思洲咳了幾聲,道:「殿下,許如晦可曾捉到?」

  「還沒呢,許如晦在成州經營多年,有不少的暗系,想要捉到他須得一些時日,但是你放心,他絕對逃不出成州。」李景消信誓旦旦地向沈思洲保證。

  「不,殿下。讓他走。」沈思洲卻提出了相反的意見,「等找到許如晦後,把他往上京的方向趕,讓他去找李景鴻。」

  李景消愣忪住:「你的意思是……」

  「這便是我給殿下去往上京的理由。」他面容消瘦,眼神卻清亮,迸發著勃勃明光,「不管什麼理由,兩個地方州私自出兵交戰,這都是不敬的大罪。趁著朝廷的詔書還沒有到,殿下先發制人,以追趕許如晦為由頭,便可率領一支輕兵快速趕往上京。」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李景消聽到他的話,仍是猶豫。

  「但殿下總是要去往上京的,不管理由再怎麼光明,都會惹來那些人的猜忌,尤其是李景鴻。與其這樣,不如趁著他們還不知道殿下已與六殿下結盟的事情,快速趕到他們的面前,這樣他們反而會投鼠忌器。」

  「兵貴神速,殿下。」

  輕飄飄的幾句話,竟讓李景消心頭一凜。

  心裡的貴氣與傲骨早已經被多年的打壓磋磨大半,導致他不管幹什麼之前都要想一想,這樣會不會召來朝廷猜忌、惹來非議。可是他卻忘了,他現在是在造反吶,是謀君位,覆朝綱,千百年後記在史書上依舊要被唾罵的大罪。

  但是,管他爹的,先幹了再說!

  少年將軍的心頭熱血被燃起,李景消欣然道:「行,我明天就開始著手準備。」

  沈思洲一下子說了太多的話,說完又是一番劇烈的咳嗽,甚至還吐了幾口污血,讓人疑心他會不會暈過去。

  咳嗽完後,沈思洲栽倒在床榻上,呼氣如飄絮,完全是體力不支的樣子。

  李景消知道談話已經消耗掉他的全部氣力,今夜是沒法再深談,便起身告辭:「那沈大人便安心修養,這些事我來處理即可。」

  他起身欲走,卻又被沈思洲給叫住:「等等殿下,我話還沒說完。」一副迫不及待要交代後事的口吻。

  李景消心有不忍:「明日再說也不遲。」

  「不,就要今晚。」沈思洲卻意外的態度堅決。

  「行,沈大人說,我聽著。」李景消又坐下了。

  「本來這些話應該在許如晦行刺前就應該與殿下說的,但是那日我收到情報太遲,倉促之間沒來得及與殿下交代清楚,這才與殿下的行措背道而馳。」

  李景消困惑:「先生究竟是想說些什麼?」

  沈思洲閉眼,低聲道:「我說,明日開始便不用給我治傷,讓我重傷不治去世罷。之後我去世的傳聞定要大肆傳揚,快速傳到上京去。」

  「這又是何意!」李景消驚駭道。

  「成州偏遠,等到消息傳到上京時,若是李景鴻從中斡旋,到時候最多犧牲一個許如晦,李景鴻照樣可以全身而退。這固然是斬斷了他的左膀右臂,但是遠遠不夠。我們的優勢不大,做事要一擊即勝,不能給敵手片刻的喘息。」

  「我去世的消息傳到上京後,上京應該會有人……難過。」他頓了頓,道,「一個朝廷三品大員的死絕不是李景鴻可以糊弄過去的。而且我在上京有些人脈,我的死也方便他們拿這個大做文章。到時候李景鴻的名聲動搖,便會失了百官之心,六殿下便可占得先手。」

  這是他思慮許久,想出的計策。用他的命,換李景鴻一黨日後的命。

  李景消以為他說的人脈是他岳父那幫子清貴直臣,他思慮片刻,問道:「那你……家裡人都知道嗎?」

  「我父母雙亡,上京的故人已經看望,家中的妻子也已經告別,沒有什麼牽掛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這樣啊,」李景消鬆了口氣,「之前你昏迷不醒,我怕你就……醒不來了嘛。就讓松光給尊夫人寄了書信去,讓她做個準備,給你操辦一下後事,算算日子,明天能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