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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他對紀羽還是能有幾分希望的?

  紀雲川突然就這樣想。

  「在這養到你不會死了,再滾到你該去的地方。」紀羽坐在床邊看他,那雙眼仍舊帶著恨意,讓紀雲川好不容易生出的幾分希望一時間差點兒全然被掐滅。

  但紀雲川本就不是需要紀羽憐憫的人,他只是想要兩個人不那樣仿佛隔著重重疊疊的仇恨。

  他的記憶里自己與紀羽是沒什麼大仇的,且他對紀羽的感情……那般複雜,也並不希望紀羽一直這般怨恨著自己。

  他還沒有到將對方怨恨自己等同於記住自己一輩子的程度,他希望在紀羽這兒當朋友,當陌生人,並不願意當仇人。

  「殿下這麼怕我死了?」紀雲川聲音冷冷的,卻說了這樣的話,讓本來厭惡對方卻複雜、矛盾地不想要對方死的紀羽都愣了一下。

  「呵,你可不配死得那般痛快。雲川,你只能死在孤的手裡。」紀羽冷笑一聲,冷冷瞥了紀雲川一眼,從剛進來的宮女手裡接過一碗藥,隨手遞給紀雲川,「自己喝,敢灑在床上,等你好了孤定叫人給你上刑。」

  紀雲川在聽見「雲川」二字的時候心頭一跳,可想到那日紀羽說過的「不配姓紀」,心底那蠢蠢欲動想生根發芽的念頭也被他強行壓了回去。

  至於那句「自己喝」,紀雲川也不明白紀羽強調這個做什麼。

  他這樣的身份,與紀羽這樣的關係,不自己喝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話到底多餘,叫紀雲川聽來也不免多想。

  好在他早早壓下尚且朦朧也不該有的感情,如今對紀羽只餘下複雜,加上他本身就不是那般自戀的人,倒也不會真的去誤會什麼。

  紀雲川坐起身來小口小口將藥喝了,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宮女,伸手越過紀羽將藥碗遞給了她。

  宮女生得清秀,腮邊還有一顆小痣,瞧著溫溫和和的,看衣著該是東宮的大宮女。

  紀雲川沒見過東宮的宮女,但他也聽說過東宮有兩位大宮女,溫和的那位叫明珠,冷臉的那位叫明環,十分好分辨。

  他還知道明珠瞧著善與人交,其實沒什麼自己的主見,有些事情若沒有紀羽的命令,她都得看一眼明環再強自鎮定做下決定。

  如此時一般,明環沒有在,紀羽又沒說可以將這藥碗接過去,明珠便有些遲疑,猶豫著朝紀羽的方向看了過去。

  紀羽見明珠沒反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拿出去。」

  得了紀羽的命令,明珠才上前接過藥碗退了出去。

  紀雲川沒去看明珠,只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感受著自己肚子裡的空虛,淡淡開口:「殿下說的不會死,其中可有餓死這一條?」

  紀羽聞言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才反應過來,紀雲川這是餓了。

  若二人之間沒橫著貴妃與皇后那般不可調解的關係,若沒有之後假皇子一事被揭露,也許紀羽還會笑他一句「餓了就直說」。

  可他們從前也只是碰到了好時機才會說兩句話的關係,如今更是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屋內一瞬間靜了下來,紀羽沒有答話,紀雲川也沒有再說。

  仿佛紀羽給不給飯吃,他都無所謂一般。

  紀羽突然有些煩躁,有些不高興對方這副模樣。

  他想聽紀雲川求一求自己,求自己給口飯吃。

  可他也很明白,紀雲川不會做這樣的事,至少這個時候還不會。

  既然不會這般求紀羽,他也沒有再將時間拖下去,只喚來明環,吩咐好二人這些天照顧紀雲川,便轉身離開了這裡。

  紀雲川見紀羽要走,心中有些奇怪,冷冷抬眸看他,問:「此處是殿下的地方,殿下何故要走?」

  紀羽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他一眼,眼中多了幾分譏諷,笑道:「說得不錯,但此處只是偏殿,孤還沒有留下來與你同床共枕的癖好。」

  被對方這樣一說,紀雲川才去仔細打量周圍,發現雖然布置華麗,但只是東宮的規格,不是紀羽慣用的,想來確實不是紀羽住的正殿。

  這麼看來,是他說錯話了。

  紀雲川垂下眼,以睫毛掩去眼底情緒,想了一想,才冷硬地回了一句:「我也沒有與殿下同床共枕的怪癖。」

  紀羽腳步又是一頓,回頭眯起眼看他,眼中多了幾分危險。

  第4章 養病(二)

  紀羽又不高興了。

  紀雲川感受到那難以忽視的目光,抬起頭時對上對方那滿含危險的眼神,眉頭微蹙,問:「又怎麼了?」

  紀羽回頭朝他走來,擺擺手讓明環出去,獨自一人徑直走到了紀雲川身邊。

  隨著屋門關上的聲音,紀羽在紀雲川床邊站定,垂眸與他對視著,嗤笑一聲:「你在激孤。」

  激?

  紀雲川眯起眼看他,嘴唇微張著想問點什麼,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問才不會讓紀羽更加的不高興。

  若紀羽不高興,如今被安排在東宮偏殿的他想來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紀雲川不想給自己的日子添堵,即便他原本根本不想去管紀羽高不高興。

  「怪癖,若日後叫你與孤同床共枕,豈非成了孤有這般怪癖?」紀羽看著紀雲川,沒有坐下來,只這樣用狼審視獵物般的眼神看他。

  這樣的話讓紀雲川想笑,他原先還想紀羽是為什麼生氣,沒想到竟然還為了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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